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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给你洗。”林焉已经把手帕沾水拧干,再重複加热的过程,两指拨开白楚攸额间碎发,道:“仰头。”
白楚攸微仰头颅,双瞳映照出林焉略显温柔笨拙的动作。
脸颊被轻轻擦拭着,林焉的模样好认真。
“怎麽一直看我?”林焉失笑,打算牵白楚攸起来,却忽然好不惊讶道:“呀白乐乐!坐这麽乖呢!”
白楚攸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兄长是这样坐的。”
又补充道:“逶迤山弟子从小就被教导坐姿要端正。”
但端正和乖不一样,白楚攸的端正总带着一点温顺。林焉想逗他:“那你怎麽不要求我?”
其实是要求过的,林焉不听。
林焉是自由的,白楚攸不会逼他。
夜色阑珊,白色月光撒在水面波光粼粼,像飘着雪的湖面,淌着醉人的温柔,白楚攸扶着袖子把手伸进水里,刚进去就被捞出,林焉表情有些不悦,“这水是凉的,不能随便碰水。”
白楚攸的手又回到林焉手心,沾水的指节被仔细擦拭着,林焉像他兄长一样,不準他碰凉水。
“可是……”白楚攸擡眸去看林焉,“你还没有去晦气。”
林焉怔了那麽一瞬。
白乐乐这是,在学着他的样子,也想给他去晦气?
林焉长这麽大还没人给他去过晦气,他所了解的这些不过是见多了旁人的做法,耳濡目染学会的,他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该给白乐乐做这些,从没想过要白楚攸也为他付出同等的行为。
习惯了孤身一人,没想过有人愿意给他去晦气,像长辈一样。
——可是水这麽凉,不能让白楚攸碰。
——白楚攸一向淡漠,不对人亲近。
——白楚攸碰了凉水,想给他去晦气。
林焉忽得心怯。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我自己来。”林焉胡乱地在自己脸上一抹,笑容灿烂,“好了白乐乐,我也去晦气了。”
旁边有人来,大爷乐呵问着白楚攸:“你怎麽让你兄长自己擦脸?”
“……”白楚攸有点百口莫辩,解释道,“我是他师父。”
他想给林焉去晦气的,林焉说不用。
大爷似乎不信他的说辞,只当他是说笑,与林焉笑看一眼后离开,林焉忽地搂上白楚攸脖子,笑得开心,“看吧,没人信你。”
白楚攸有些郁闷。
为什麽不信呢?他真的是林焉师父。
林焉先起身整理好自己衣服,再牵白楚攸起来,愉悦道:“中街有烟火表演,我们也去看看。”
白楚攸还有些郁闷,便道:“我不太想去。”
林焉嘴里说着:“不太想去就是想去。”固执地要牵着他走。
中街夜市喧嚣,有烟火表演的消息早传遍整座昶安,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地水洩不通,太多人了,白楚攸不愿去凑热闹,不动声色挣脱林焉的手,站一旁等着林焉看完烟火表演后回来。
“白乐乐。”林焉叫他。
白楚攸回眸,林焉就站在灯火辉煌的街头远远朝他挥手。
“过来白乐乐。”
他不想去挤,林焉却执意想带他去看看,抓过他手腕就往前走,站在最外围观看。
林焉长得高,又踮着脚,站哪里都一样能看清,白楚攸就不行了,前面的人虽没比他高多少,但也恰好能遮挡他视线,始终看不清楚。
白楚攸不想踮脚,默默挣开林焉的手,侧过身去,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台上不知发生了什麽,下面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叫好声不断。白楚攸此时只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又不想让林焉觉得扫兴,哪有心思去看台上发生了什麽。
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他不怎麽舒服,原以为今夜至少能看见林焉口中的天灯的,走了一路也没瞧见,他想先缓缓,明夜再出来见见,林焉说过了,天灯明夜才有。
“白乐乐。”
林焉还在叫他。
白楚攸不为所动。
“白乐乐快进来,好看。”
白楚攸看不见,也不想看。
“白乐乐……”
林焉声音远去,应该是已经挤入人群,到了最里边去。
白楚攸以为耳边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谁知下一刻突然身子一轻,脚底腾空,吓得他霎时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人头攒动,高台之上放置的枯树间火花四溅,璀璨的铁花纷飞,光影交错,炽热的烟火在夜幕下盛放。
视线往下,这才发现,林焉正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单手将他扛在肩头,让他高过所有所有人,他想见的不想见的,所有美景都在眼前盛放。
而林焉视线一直在纷飞的铁花间,遇到精彩处不吝鼓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