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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下毒害我。”林焉擦着白楚攸唇边的水渍,漫不经心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不觉得他正在想弑师。
思清欲言又止。
白楚攸完全意识全无,又烧得糊里糊涂,药水没灌进去,差不多只湿了下唇,齿间还有药水的香,但若这药真的有毒,也差不多能毒死的程度。林焉给他擦去水渍,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薄薄的外衣,看一眼丝毫不见好的伤,不免又忧心忡忡。
“你给换的药能不能行?怎麽还不见好?”林焉还等着白楚攸的伤好上一些后,带他离开这里。
思清一副“你活该”的神情,说:“早说了他伤不易好,你还不信。”
林焉皱了下眉,明明之前好得就是很快啊?
林焉又捏住白楚攸手腕,探他脉象,摸到跟常人无异的稳定脉象时,正要松一口气,思清不知何时进来,擡手在白楚攸手间一挥,似有白雾散去,随即握住另一只手腕,掌心源源不断注入灵力,白楚攸眉心很轻地动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初。
思清说:“你再摸呢。”
林焉不明所以,再次摸上手腕时,心里咯噔一瞬,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似乎断了。
是死相。
白楚攸的身体里,似乎全身血液都停止流淌,原本还站在夕阳里跟林焉好好说话的人,如今无声无息的躺在这里,叫不醒,好不了,又始终留有一线微弱生机,生死不由他自己做主。
林焉不信邪的两指探上他侧颈,那里本应该强有力的跳动,如今也仅有一点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迟缓而无力的动静。
思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脉象。”
林焉怔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再看白楚攸时只觉得他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头一次真的觉得他要死了,不由自主心颤了一下。
冷静过后林焉又说:“可他不会死,对吗?”
“不知道。”思清收回手,随意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牢中髒乱,神情有些失落。
白楚攸果然不愿意醒来。
往知镜知晓过去与结局,使者心性不定,会影响灵器拥有者情绪,很显然白楚攸在结界里心绪就已经受到影响,但他还是选择出结界,思清以为影响不大。
可有些时刻痛苦的记忆早已根深蒂固映在脑海,像荆棘扎在心髒,不拔时尚能忍受长久的疼,某时某刻尽数拔去,留下的千疮百孔会喷血,会崩溃。进出塔楼那麽多次,思清早知道使者性情不稳,惯以撕碎美好为乐,越是沉默寡言有心疾之人,往往有不堪言的过去,而使者的乐趣,就是窥探过往伤痕累累,让寡言者崩溃。
虽然思清很想要白楚攸醒来,问一问梦里见过的他是不是他,但比起一醒来就让他死,思清宁愿他这样躺着。
思清说:“你师父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要想他长久活着,最近都不要叫醒他。”
林焉却想要他早点醒来,这样的白乐乐没有生气,林焉不喜欢。
林焉问:“要怎样才能让他愿意醒来?”
“我不知道。”思清说完,人已经开始往外走。
能在被使者扩大无数倍心中的郁结后还选择出来,已经足够勇敢。
“他自己选择了放弃。”思清最后说着。
或许早该放弃,这样的结局应该是白楚攸想要的,他终于抛下一切陷入沉睡,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不必怀念,他应去往更为广袤的天地,有自由,有白雪,光脚也不怕冷,没人也不寂寞。
可林焉要他醒来。
林焉不断给他输送灵力,喂他喝药,在他耳畔声声唤着:“白乐乐……”
林焉不怎麽服气的向叶子慕讨药,隐忍着受气,送上去挨打,即使换来的药真正能喂白楚攸喝进去的不多,但高热在退,伤口也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林焉就觉得那些狼狈的挨打有点值得。
思清好几天没来了。
身上不痛时林焉总要摸一摸白楚攸心跳,即使一切正常,林焉害怕一切正常,似乎在白楚攸身上正常才值得恐慌。
不知道是谁惹到叶子慕,又不高兴了,沖进牢房逮着林焉就是一顿踢,林焉下意识反踢回去,踢疼了叶子慕,立即便有灵力涌动,悉数朝白楚攸而去,林焉想也不想便扑上去,淩厉的一击打在他后背,疼得人撑着的手都在颤抖。
叶子慕疯狂地揪住林焉衣襟,面色狰狞怒道:“怎麽还不醒?你不是想要白楚攸醒吗?他怎麽还不醒?!”
林焉哪能知道为什麽白楚攸还不醒,他若是有办法,早叫醒白楚攸一起跑了。
叶子慕忽地又抚住自己脑袋,头疼欲裂似的,大口喘气,“你叫他醒!叫他醒来!我已经把思清关起来了,没人妨碍他不让他醒,你赶紧,用尽所有办法也要让他醒!不然明日就拉你出去处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