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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停止了,林焉的眼神从震惊到疑惑,从不解到泛寒,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被寒冰冻结,彻底冰冻。
林焉声音轻飘飘的,又像冻了数万年的霜,“你说谁短命鬼?”
林焉盯着眼前这张脸看了又看,努力想找出破绽,给自己找出一个可以亲手杀了这个人的理由与勇气。
“我说,你认识的那个白楚攸,是个短命鬼。”白楚攸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的声线说出的话总是悦耳动听的,林焉曾经偷偷研究过,有时会故意逗白乐乐多说几句话,然后贪婪地听着他的声音,中蛊一样好听。
眼前这个白楚攸说话时声音仍旧清淡入耳,只是说出的话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往林焉心口里捅。
白楚攸就是个短命鬼,林焉曾经算过的,亲口告诉白楚攸的,后来真的实现了的。
白楚攸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望着他:“不是吗?”
“轰——”
屋顶被突如其来的滔天灵力奋力一击,瞬间开始坍塌,在漫天飘落的灰烬里,恨意达到了顶端。
林焉手里不知何时攥了灵力,似乎早有準备,只等着白楚攸一开口,滔天灵力瞬间击向屋顶,破开一道残缺的裂缝。
顷刻之间,他们所在的房屋中间裂了一道口子,一半的建筑往旁边歪去,歪歪扭扭,房梁之间将塌未塌,互相摩擦发出吱吱声。
不一会儿,另一半房屋没了支撑也开始歪倒,两边碰撞在一起,整个楼阁尽数倒塌,数不清的瓦砾纷纷落下,掉在地上碎成一摊不规则物体。白楚攸听见屋脊断裂的声音,掉落在地的各种东西混在一起哗啦啦作响,瓦片从裂开的屋顶纷乱地往下掉,砸伤林焉额头,也碰上他后脑。
眼见着头顶粗壮厚实的房梁就要砸下,白楚攸没躲,林焉也没躲。
两人就这麽对视着,一人无比平静,一人满满恨意,都颇有要带着对方一起去死的趋势,在静默中消亡。
只是在那块厚重木头即将要砸上两人时,白楚攸忽然推了林焉一把,身体往他那边靠,想用自己身体挡住沉重的房梁,与此同时林焉也推了他一下,白楚攸力气比不上林焉,顺着他的力往后倒,脑袋却没磕到地上,而是落入林焉早有準备的掌心。
“哗——”
房梁砸下。
砸在林焉背脊,脖颈,与后脑。
林焉一只手放在他脑后,一只手撑着地面,在废墟里给两人撑出一个小空间,额头的血滴在白楚攸脸上,白楚攸平静地看着他,不懂为什麽这样林焉还要护着他。
“师父后脑在流血。”林焉感觉手心一片湿润。
白楚攸视线有些模糊,脑子里朦朦胧胧想着:我知道。
林焉后脑也被砸出了血,热血顺着下巴棱角往下滴,弄髒了白楚攸的脸。
林焉看着这样的脸,想伸手给他擦干净,又想起这只是个赝品,不配让他那麽关怀。
他居然跟白乐乐抱着的是同一个想法,表面上要眼睁睁看着房梁落下,真到了最后一刻,他们想的都是推开对方,要用自己身体护着对方。
只是林焉一开始没想过护着白楚攸的头,他恨不得就这样砸死这个赝品。世上没人可以冒充白乐乐,白乐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永远是独一份的、最特殊的。
可即使是赝品,只要顶着白乐乐的脸,用着白乐乐的名字,林焉就对他狠不下心来。
阁楼的突然倒塌吓坏了院外儿的人,眼见着好端端的房屋瞬息之间成了废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麽,只知道他们的主子和主子的师父还在里面。
白楚攸听着外面手忙脚乱刨废墟的声音,很想告诉他们林焉在这里,可是他动动唇,眼前越发模糊起来,最后两眼一黑,脑袋无意识的往旁边歪去。
林焉抿着唇,内心陷入极度的纠结。
他想就这样死去,带着这个赝品一起,很想很想。
他又很怕这个赝品死去。很多时候他都下意识以为这就是白乐乐,可是不是,这是能找到的跟白乐乐最像的存在,他若死了,天上地下,人间地府,林焉就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林焉煎熬着,痛苦着,宛若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
猛然间意识回笼,发现掌心里白楚攸后脑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林焉拧紧了眉,不再犹豫,抱着他沖出废墟。
“你若敢死,我叫你挫骨扬灰,没有来世!”林焉恨恨地威胁着,心中也知道这威胁不起半分作用。
灵力顺着心髒的位置输入白楚攸身体,手心底下跳动的心跳声不怎麽明显,林焉手有些抖,有些后悔,一边查看白楚攸后脑的伤,一边徒劳威胁,“真以为我不敢拆了水云间吗,再不醒,我把水云间移为平地,衣冠冢都不让你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