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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商铺,还记得吗?”他问着。
这些于林焉而言走过千遍万遍的路,都是他记忆里少之可怜的羡慕又羡慕的经历。
林焉听从他的声音擡头去望,往事霎时浮现在脑海,一桩桩一幕幕,真心的不真心的,有阴谋诡计,也有一颗赤诚的心。
白楚攸说:“不相离里本没有这些,你来了,就都有了。”
小巷的两侧红墙绿瓦,墙底的缝隙里绿意不断往上冒,即使是黑夜也能看见生命力。
然后是一道道陌生小巷,因着林焉的到来而有变化,是林焉与白乐乐走过的小道,是他们看过的街,游玩过的上巳夜。
幻境要塌了,属于白乐乐的记忆也出现在这里,白楚攸慢慢走着,像个局外人一样回忆他们的过去,想起林焉牵起白乐乐的手说他们像在私奔时,笑了一下,是自嘲。
好傻啊。
白乐乐与林焉,都太傻了。
私奔,林焉怎麽说得出口,即使林焉不认他这个师父,拜师大典上那麽多人见证,所有人都知道他收了一个徒弟,叫林焉,也就是白乐乐傻,若真有一天林焉真要带着他私奔,他都会以为林焉又玩心大发跟他闹着玩。
从前种种玩笑话,至今又实现了几个呢?
耳边嘈杂声渐起,是欢呼雀跃声,来自于白乐乐的记忆,那个热闹无比的昶安夜,铁花与星空一样美丽,在人挤人的人潮里,林焉没让他错过盛世美景。
“阿楚,好看吗?”
林焉猝不及防出声,白楚攸才意识到这里也有那样美的场景,嘈杂声不是源自于白乐乐记忆,而在身边。
白楚攸反问:“你说呢?”
不是早就猜到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吗?早于师兄,师兄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眼睛看不见的事实。
忽然眼睛複明一瞬,炙烈火光簇簇相拥,转瞬即逝,白楚攸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光亮已经消失,只余他失神地一看再看。
即使只是一瞬,他也看清了。
原来那夜白乐乐看见的灯火这麽美。
白楚攸说:“不要很突然地把我抱起来,像抱白乐乐那样。”
身旁的林焉顿时僵住,露出失望的神情。
白楚攸解释道:“我受不了惊吓。”
任何很突然的举动都容易让他晕厥。
林焉原本那样想过,但是经他一提醒,不敢了。
昶安的街又陷入黑夜,街边几盏零碎的灯在晚风里摇曳,白楚攸在一个客栈前停下,语气不鹹不淡,“出游的夜晚,你把我弄晕,想欺负我。”
林焉平时也欺负他,但这里的欺负显然和平时的欺负不一样,白乐乐好骗,不懂这些,白楚攸懂。
林焉知道被误会,也不解释,只问:“阿楚还生气吗?”
要细说让人生气的点,那可真是太多了。林焉那时候很贱,看见白楚攸就想逗他,哄骗他,其实白楚攸都知道,林焉就是仗着他年纪小,身体还不好,所以卯足了劲欺负他,毕竟长大后就不好骗。
白楚攸不说话,冷漠着眼看他,看得眼睛酸涩,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也就是你,换了别人那样一直欺负我,早被我杀了。”
是白乐乐不喜杀戮,是囿于林焉是他徒弟,否则林焉也难逃禁地传闻,进水云间就会死。
凉风袭来,白楚攸被吹得有些受不住,停下不肯再走。他很冷,也很累,这副病怏怏的身体就是个累赘,哪怕他在幻境内能幻作实体生活,但是魂魄本就受损,他根本受不了这样大的风吹。
“抱我,林曜生。”他不禁喃喃出声,“……抱我。”
疾风吹散他的絮语,幸好林焉听见了,当即抱住他,把他圈在怀里躲避风吹。
白楚攸像是怕被误会,还解释道:“我冷。”
只是因为冷,所以想让他抱抱,不是因为想他了,眷恋他的拥抱。
林焉挡下所有风吹,眼睛被吹得有些红,问:“阿楚还冷吗?”
本来是冷的,白楚攸很怕受凉,但是很奇怪,林焉的拥抱像坚固的壁垒,把所有寒冷都阻隔在外,他居然感受到一丝温暖。
以前林焉住进水云间不久后就耍赖爬上他的床,虽然很讨厌,但是他的怀抱好温暖,白楚攸体会过几次那份温暖,是受伤时得了机会掌控那副身体,夜里被疼醒时发现的。
没得到回应,林焉又将他抱紧了些,顺着他后背散下来的柔发,又问了一遍:“阿楚还冷不冷?”
思绪被打断,白楚攸猛然想起那些往事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那些温暖,原本都是给白乐乐的。
他闭了眼,这些往事随风,就都碎了。
他回答林焉:“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