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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我梦见你把你困在梦里。”刚醒的白乐乐还犯迷糊,声音含糊,听不清晰,“我活在你的梦里。”

林焉已经接来朝露水要扶他坐起,闻言只是笑笑。

林焉声音好温柔。

“阿楚,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没有人。

包括你。

没有什麽教学方法是比亲身经历更让人记忆深刻的了。

林焉听着屋檐下欢快的风铃声,握紧白楚攸的手,看他神色还有些迷茫,劝道:“阿楚该睡了,明天早上醒来,会有煮好的参汤喝。”

然后在白楚攸看不见的视角下,擡手击向檐下风铃。

所有声音都消失。

林焉安心闭眼,嘴角噙着笑。

从此如墨的漆黑长夜里,梦不醒,我们就还在一起。

林焉下巴长了一层新生的胡茬,把脸靠过去时,胡茬扎在白楚攸脸颊,刺刺的,还有一点痒。白楚攸无意道:“你都老了。”

林焉继续凑过去蹭他,漫不经心问:“阿楚在嫌弃我吗?”

白楚攸躲闪不及,用手挡在中间,说:“你胡茬扎得我脸疼。”

“可是我今年三十一,这很正常。”林焉说。

其实林焉胡茬并不深,心情好时不会长,但白楚攸总嫌扎脸,毕竟他的身体还停留在死前十多岁的年纪,用林焉话说就是肤白貌美,一看就是空有其表的好看笨蛋,很容易被拐走,又能自己把自己拐回来那种。

林焉突发奇想问:“白乐乐,两百岁的我,你还喜欢吗?”

白楚攸推开客栈窗户让阳光透进来,说:“喜欢的。”

林焉继续追问:“两千岁的我呢?”

白楚攸说:“也喜欢。”

林焉还问:“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我呢?”

白楚攸还是说:“喜欢。”

林焉就捧着他脸,略微皱眉,说:“你都没见过。”

白楚攸撤开林焉的手,笑了一下,反问道:“你怎麽知道来见你之前,我没先去见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你呢?”

阳光照在白楚攸脸上,像上天偏爱,衬得他越发好看,宛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灵。白楚攸说:“迟早会见到的,我喜欢。”

又补充一句:“你的白头发,我也喜欢。”

林焉问:“那时我是否已白首迟暮。”

“是。”白楚攸浅浅笑着,笑意温柔,隐约听出遗憾,“老得不得了。”

“那我也见过你。”林焉心满意足地圈住他,下巴垫着他头顶的发怜爱摩挲,闭眼遮住泛红的眼眶,语气轻快道:“你不老,我一直记得。”

谁说我们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偏求圆满。

活着的人,偏求圆满。

林焉甚至不敢问一句:“阿楚呢?”

阿楚还能不能回来?

林焉没有梦见过阿楚,阿楚不主动入谁的梦。后来好像梦见过一次,他依旧用冷漠疏离的眼看着林焉不说话,只有到梦醒时轻声开口,林焉好像听见他说:“对不起,林曜生。我走不出来。”

他说过,每天都有新的太阳升起,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他不关心以后怎样,新的太阳不属于他,他固执地希望以前的太阳永远温柔夺目,偶尔能照到他一点。

他只是放不下过去,他只是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

伤疤太狰狞,过去年间反複地重複疼痛,睁眼闭眼都是彷徨恐惧,耳边全是他自己无助害怕的哭声。

林焉睁眼,眼前一片模糊,恍惚看见一望无际的冰川,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远方没有尽头,望不到归途。

冰上有大片盛开的冰霜花,晶莹剔透,如水凝结而成一样温柔靓丽,白楚攸就站在薄冰上,身边围了大面积的冰霜花,他不回头,林焉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林焉见他,一如第一次在水云间见到在瀑布之下舞剑的谪仙,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间的遗世气息,在仙气飘渺中回望过去的历程。

“是阿楚吗?”林焉在心里叫了一声。

白楚攸蹲下身子,如雪一样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冰霜花的花瓣,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直蹲着看了那朵冰霜花好久好久,似要看出个新的结局来。

天空开始飘雪,毫无征兆。

白楚攸擡头,和煦日光下,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阴影,整个人好看的不像话。

这场雪来得突然,鹅毛一样的碎雪飘飘扬扬落下,落在白楚攸的发丝与肩头,他好像不怕冷,还伸手去接来自记忆里幼年时期落下的那场雪,他在雪地里游走,纯白衣衫在冰面上起舞,他仰头看雪朝他扑来,细碎雪花沾上睫毛,更多留在发丝上,转眼就白了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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