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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拿起那颗糖,亲手递给白楚攸,白楚攸当着他面吃下,说:“很甜,兴许好多年前我也吃过你给的糖,谢谢。”

即使此刻依然尝不出甜是什麽滋味,但好多年前那颗糖的味道,他好像能记起了。

老人家面露迷茫又问一遍:“我们见过吗?”

白楚攸和林焉远去,老人望着消失的背影好久没动。

好久好久,才不自觉呢喃出声。

“好像我梦中见过的,小神仙……”

……

夜晚见过大夫,得出白楚攸味觉能恢複的消息,林焉却不怎麽高兴,白楚攸从床头坐起,学着林焉之前样子拿脸颊去蹭他,问为什麽不开心。

林焉眼眸一颤,像是突然从回忆中惊醒,张张嘴,颤抖着声音问:“白乐乐,拥有过琉璃镜心的人会让魂魄也如肉身一般,使人可以触碰到,对吗?”

白楚攸笑容未变,照旧温和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第一次魂魄离体被林焉带回水云间养着,林焉就该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白楚攸也想起什麽来,长长叹息,“林曜生啊……”他歪头轻笑,仿佛在笑林焉的愚蠢,又似在笑自己,“人世间的情感好複杂,我一个人想了好久,怎麽都想不明白,直至不相离中你在我面前闭眼,我怕你死……”

“原来所有情感都会以离别二字结束。”白楚攸说,“想来你是不愿接受生离,林曜生,你也会选择死别。”

“我都不选。凭什麽——”林焉忽的哑声,缓了一会儿,改口问为什麽。

“为什麽进阵的人是你?”林焉深深看着眼前之人,像回到白楚攸闭死关前在水云间见到的他,“为什麽,死在绝杀阵中的人会是你……”

白楚攸笑容凝固,也觉得恍惚。

“白乐乐……”

林焉问:“你疼不疼?”

白楚攸又笑了一下,顺着林焉思路走。

“记不清了。”他语气轻松,稀疏平淡。

想了想,说,“好像有点疼。”

林焉心中苦涩,压着千斤重的石头,掩好情绪,只是重複抚着白楚攸脸颊,一遍又一遍。

“骗子。”林焉忽然落泪。

“后来我问过柯昭,她说我们在阵里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林焉眼睛好悲伤,“我问你我睡了多久,你说你也在睡,不知道。”

白楚攸给他擦去眼泪,不想见他哭。

“我回厨房收拾碎碗,看见煮的小菜都馊了……白乐乐,是七天对不对?”林焉还是哭,泪流不止,“我睡了七天,你也睡了七天。”

白楚攸抿抿唇,迷茫道:“我不知道。我睡太久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太疼了……”林焉说,“你不快乐。”

林焉终于可以释怀,困住他经年的执念,总算驱开云雾,“冥冥之中注定我会在那天醒,看见你来见我。”

林焉露出放下释怀的笑,笑容满面,眼底忧伤弥漫,“我想我永远被遗忘了。”

又想起那日让他迷惑至今的痛苦,在那个白楚攸还什麽都不懂的夜晚,为他造梦,想让他睡一觉后就出阵,但林焉提前意识到那是梦境,然后在梦醒时分,梦里的白楚攸亲了他,然后,还他梦醒。

不相离。这个被称作绝杀阵的世间罕见杀阵,守阵人拥有让阵中人做梦的本领,可谁又知道,某时某刻不经意间,守阵人的意识不会出现在阵中人的梦里呢?

“白乐乐,我早该知道的……”多年疑虑在此刻解开,林焉反而觉得轻快。

“两个阿楚……两个人……”林焉喃喃着,“白乐乐给我造梦,阿楚也给我造梦。阿楚,阿楚知道什麽是喜欢对不对?”

阿楚不知道什麽是喜欢,只是寂静无声里,轰然心动里,在知道即将要失去的时刻,他觉得他该这样做。

多年前的水云间,很多人都进去看他,他们说喜欢他,他们想要亲吻他。

他们教阿楚亲吻就是喜欢。

梦里的林曜生那麽鲜活,他好像,有一点喜欢林曜生。

在不合时宜的场合,阿楚比白乐乐先情窦初开。

“是你吗阿楚?”林焉想知道,“那天亲我的,是阿楚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只有两个,是或不是。林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第三种答案,他恐惧,喘着气逼自己不要听白楚攸的答案,又一眼不眨渴望听见他的回答。

白楚攸说:“我忘了。”

林焉轻眨下眼,似在回味这句“我忘了”到底出自谁的口,回神过来,心里痛到难以忍受,白楚攸看着他笑,他也笑了。

困住他多年的思绪如万千柳絮缠绕,河岸的垂柳,昏暗的夜灯,他去掀白楚攸头上的纱,笑脸盈盈给他擦脸,那时柳絮无端乘风起,纠结缠绕,互不分离,他觉得他们是柳絮,他没敢跟白楚攸说,连想想都只是瞬间,怕被读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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