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阮宵凑过去观察周牧野的表情,你不会嫌我晚吧?
壁灯昏黄温馨。
周牧野缓缓眨睫,眼下一颗泪痣衬得脸庞矜贵。
起码要等七年一个男孩,有几个七年可以等待
阮宵:
不过紧接着,阮宵精神一震,怕周牧野因此不乐意跟他创造美好家庭,连忙拍拍他的肩,跟打鸡血一样:周院长,你七年正好读完研,没有家庭琐事,你一定会一帆风顺的!而且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生?等我们都稳定下来再生岂不是更好?大家年纪轻轻,接下来就该奋斗事业呀!你说是不是?
周牧野却是耷拉着眼皮,看着有些丧,冰冷声音听上去了无生趣:
我没出息。
我不想奋斗。
我就想在家相夫教子。
阮宵憋了好半天,不知所措,最后捧起周牧野的脸:阿野支棱起来!你可是霸总人设啊!
***
阮曼玲之后都没提起过那天那通电话的事。
阮宵也就将疑似有亲爹找上门这件事抛在脑后。
很快,阮宵的脚踝不肿了,他能下地走路,也能蹦蹦跳跳了。
不过教练一定要给他放假休息,所以又能在家多待几天。
恰逢立冬,按照习俗,他被阮曼玲叫去店里喝羊肉汤。
阮曼玲:顺便把我女婿也带上。
阮宵红着脸支吾:妈妈,没那么快
阮曼玲:还快?你不急,妈都替你急,这么好的女婿,不抓紧点我都怕跑了。
阮宵坐在车里,捏了捏小鸡仔的抱枕,小声哼哼:跑不了的。
阮宵挂了电话。
周牧野就在一旁开车,声音淡淡:什么跑不了?
阮宵伸出一手,一根一根攥起五指,看着周牧野,小脸骄傲地轻抬一下:我可是都拿捏住了。
周牧野:什么?
阮宵眼一眨:你啊。
周牧野忍了下笑,收敛起表情,专心开车,眉眼冷淡:噢。
阮宵皱眉,坐正身:喂,你噢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噢。
你不承认?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阿野!
噢。
阮宵哼哧哼哧,抱着黄色的小鸡仔,腾的一下偏转过身,靠着车门望向窗外。
男朋友总爱气人。
路口遇到红灯,车停下。
一旁伸来一只温暖的大手,揪了揪阮宵薄薄的小耳朵。
拿捏住了,跑不掉了。
冰冷声线低低的,在身后响起。
阮宵看着外面繁华的夜晚街景,本来小脸还板得严严实实,然而几乎是下一刻,就无法抑制地翘起唇角。
***
立冬那天,白客松正好从北方城市回到申城。
他坐在回家的车里,途径一条热闹的美食街,看了眼路口牌子上的街名,不知想到什么,沉吟片刻,对副驾驶座的助理道:停车,把我放下。
白客松罕见地没让助理陪同,一个人独自下车,随身携带一根拐杖,沿着美食街上的店铺寻找。
他之前在网上无意看到一些信息,说起过这条街上有一家火锅店,正是阮宵家开的。
白客松今天无意经过,想到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于是鬼使神差地就下了车。
网上说的那家火锅店并不难找,只要走到美食街的中段,就能看到一家装饰得红红火火的店铺门口排满了人,那样的架势,十分吓人。
白客松平时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不经常来美食街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吃饭还要排队的意识。
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摸清楚要先去前台那边取号,顺便拿一张菜单。
白客松在人群里排队,一身高档且精致的装扮显得跟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然而就这么等了快半小时,再看一眼队形,似乎没有个尽头。
白客松左右环顾一圈,一把身子骨在寒风中实在是挡不牢了,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准备退出这项年轻人的活动。
挤出人群时,还一个没站稳,朝前打了个趔趄。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从旁边伸出手来,扶了他一把。
白客松抬头,对上一双好似星辰灿烂的眼睛。
白客松微怔了一下。
那是个少年,穿着白色的厚外套,戴着印着卡通图案的口罩,发丝乌黑柔软,只露出一双盈盈的笑眼。
白客松立即认出来,是电视上的那个孩子。
叫阮宵。
再看阮宵身后,是个戴同款口罩的青年,身材高大颀长。
白客松正要道谢。
阮宵声音细宁地开口:爷爷,你没事吧?
听到那声不带任何意义的爷爷,白客松动作滞了一下。
片刻后,他对阮宵摆摆手,拄好拐杖。
阮宵现在是众所周知的国民奶团子,好歹算公众人物,所以来自家火锅店吃饭,都得戴个口罩。
周牧野当然也不例外。
阮宵今天本来想带着周牧野悄悄从侧面的小巷进火锅店,结果就见人群里有个很显眼的老爷爷,头发花白,衣着却精致,身边似乎也没有熟人。
因为不常见这样的顾客,所以才会很容易在人群里注意到。
阮宵见白客松站稳,便收回手,随口一问:你来吃火锅吗?
白客松点点头,又朝后方的人群看了眼,露出一丝苦笑:想赶趟年轻人的时尚,上网红店吃一趟火锅,没想到要排这么久人老了,排不动,还是回家自己做吧。
一个孤寡老人的形象立马跃入人的心间。
阮宵有些过意不去:你就一个人来的啊?
白客松:对。
阮宵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眼周牧野,在得到某种眼神示意后,他的眼角弯了弯。
阮宵再次看向白客松,神神秘秘:爷爷,来,我带你走个VIP通道。
白客松看着率先走向一旁巷子里的阮宵,站在原地缓了一缓,接着,表情松动,露出罕见的笑意。
房屋的侧面有通往二楼的铁梯。
周牧野走在最前面。
阮宵牵着周牧野的手,不时回头看一眼白客松,小嘴叭叭地叮嘱:爷爷,你慢点走,梯子有点陡
好在这边有路灯照着,不至于看不见。
白客松心情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
上楼梯的时候,他忍不住道:我认识你。
阮宵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惊讶的样子,眼底反而盛着笑意。
阮宵一时间内心膨胀。
自从成为国民奶团子后,还真是下到六岁,上到六十岁,都认识他。
阮宵手指捏着口罩边缘,准备拉下来,反正都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