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明显听到楚佑叹了一口气,包含着愠怒、失望、无奈又或者其他什么情绪:
当真不认识?
半响,男人伸出手来,修长温热的手指沿着唐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缓慢的滑下去,轻轻扣住他的下颚骨,轻而易举的抬起,迫使他直直看进一双幽暗漆黑的眸子里。
楚佑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眉骨高挺、眼窝深邃而明亮,大部分时间,那双眼中是温情的,是炙热的,甚至可以是戏谑的。
但从不像现在这样让唐棣感觉到危险。
楚佑突然唇角一勾,笑的邪魅:那这么说来,就是秦江他瞧上你了?你们没想着私定终身吧?
唐棣此刻的心内,还真就分不出半点儿内存来吐槽秦江那副黑黢黢的脸和五大三粗的肌肉块。他必须迅速而敏锐的找出最适合此情此景的状态:
惨白着一张脸,表情无辜,神色紧张,语气慌乱:
少,少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您怎么可以这样胡乱扣帽子.
楚佑冷笑一声:你那里有错?每个字都说的恰到好处,又得体。
,唐棣哭笑不得,好好说话也算毛病?
楚佑话锋一转: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唐棣这一次反应的更加迅速,半秒之内露出了得体、世故又惶恐的脸 :少爷这种玩笑开不得啊!秦总几时听过我的?能谈成生意还不都是仰仗您,我不过碰巧说了几句顺水推舟的话。
顺水推舟嗯?,楚佑的这个嗯字尾音上调,短促又用力,摆明了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唐棣一本正经的解释:以楚氏的现如今在业界的地位,大唐集团要想打开国内的渠道只能通过我们。所以,这笔生意无论是赔是赚他们都一定要做的,秦江又不傻
楚佑不阴不阳道:秦江当然不傻,他幕后的老板更是绝顶聪明!恐怕在你们的剧本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吧?
唐棣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少爷,您这说的哪里话!
楚佑自嘲一笑:何必呢?这是舍不得承认你自己老公脑子不好,心甘情愿,被人耍的团团转?
此刻唐棣的掌心已经有些潮湿了,他暗地里用力掐了把,才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惶恐轻咳了一声:
楚佑松开了钳住着他下巴手指,懒洋洋的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轻描淡写的又扔出一个响雷: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说他们大唐集团传闻中的顾先生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唐棣越发惊心。
他此刻已经来不起去分析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小心,已经露出了多少破绽。只能凭借本能,换了一个更乖巧温顺的态度,双膝依旧跪立,头微微扬起贴近楚佑,垂下眼睛,恭敬道:对不起,少爷。我不知道您说的顾先生是谁?
楚佑淡淡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还在他们的那个所谓商务会所里了呆着好一段日子?
唐棣柔着嗓子:那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怎么能接触到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理论上讲这话倒也实事求是。
楚佑的脸上始终挂着玩味的笑,他看着唐棣:刚刚席间我看秦江的意思,做出这么大程度的让利,最终应该是顾先生点头他才敢点接受的。
唐棣眉心猛地一跳。
楚佑:我倒是十分很好奇,这样明摆着亏本的生意,那位精明的顾先生为什么会同意?做慈善吗?又或者他想跟我玩儿一个捉迷藏的游戏?
唐棣越发急促的呼吸着。
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出错的可能,唐棣闭上了嘴。
只是把头垂的越发低了,薄唇紧紧抿着,肩膀不知是刻意还是不自觉的轻轻耸着,腰却挺得很直,从后颈到脊背绷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事实上,两个人以情侣的模式想相处久了,唐棣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本能的对楚佑产生了本能信赖和依恋。
长久以来,唐棣只要想到自己在对楚佑一直在说谎,心脏就无法控制的缩紧。所以,此刻他只能闭口不言,因为唐棣已经很难确定自己在楚佑更加高压的咄咄逼问下,是不是还保持处理问题一贯的清醒、镇定和冷静,最终滴水不漏的给出答案。
然而!
楚佑竟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漆黑的瞳孔沉了又沉,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涩在眼中一闪而过。
他勾起唇角,眉眼间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漫声道: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咱们又不是刑警队的审讯室。慢慢长夜用来进行这种无聊的对话,岂不是浪费了大好韶华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了?,唐棣心中小鼓打的咚咚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楚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楚佑的脚尖向上抬起,连带着手臂用力,把原本跪姿唐棣轻而易举的拉进怀里。顺手揉进了自己的胸膛,一把扯掉了身上碍事的西装外套,丝滑单薄的衬衫映着灯光。男人低下头,揶揄的低喃了一句:美人计都用了,我总不能辜负的美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刚唐棣因为紧张而脊背微微颤抖着,薄汗浸透衬衫,身后完美的线条绷的紧紧的,简直是该死的性感。
好在,此刻厅堂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已经休息了。好在,大家对楚家小爷一贯的肆意妄为早已见怪不怪了。
原本正经的审问,变成了一地春光,芬芳满室!
楚佑一改往日的温柔细腻,动作凶猛又急促,唐棣被折腾的几乎丢了半条命,好爸爸、情哥哥的胡乱叫着,涕泪纵横的求了半个晚上,终于不堪重负的昏睡过去了。
楚顺手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不太怜香惜玉的把人包裹起来,抱进房间里,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放在自己的床上。
唐棣昏睡中眉心还是紧皱着的。
楚佑坐在一边,宽阔的手掌抚上了熟睡的人的眉间,拧成的疙瘩被动作轻柔的展开,又在被汗水浸湿的脸上来回摩挲。
过了许久。
他才慢慢站起来,转身,拉了开房门。
.
然后,楚佑独自一人踱到院子里。
夜色已极深,黎明破晓之前,天上的繁星一如既往的晦暗不明。入秋的北方,山涧清风一阵阵吹到身上,有些凉。
楚佑出门之前刚冲了个澡,往日里被发蜡和啫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湿漉漉的搭在头上,还没来得擦干,水珠被风掀起来,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