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对他说:如果你的爸爸妈妈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会有人说: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你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那都关他屁事?他只知道自己很惨,没有心情关心别人。
向楠摸着他的脸,笑了笑:我们都一样。
赵辽猛地把他摁下去,在他脖颈间使劲儿啃。
向楠喘着气道:你让我多歇会儿,我都要累死了,起不来了啊。
赵辽啃了会儿,去茶几上拿了个小药瓶过来,扯起嘴角朝向楠笑了笑,晃了晃药瓶。
造吧,把我造死了看你还找谁跟我似的。向楠也笑了,朝他张嘴。
造不死你,你命厚着。赵辽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白色药片,埋头又去亲他。
向楠让他亲了会儿,忽然伸手把他推开,自己去了上位,主动地亲他。
赵辽见他主动,也没意见,靠在床头笑着揉他的头发。
向楠埋着头、借了个角度,偷偷地把那片药吐出来的时候,心如战鼓。
但他仍然表现得很镇定,去亲吻赵辽的嘴角时,摸到了被赵辽随手扔在一边的药瓶,问:你不吃?
赵辽捏他一把,露出戏谑的笑:我又不需要。
向楠倒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含在舌头上,朝赵辽伸着舌头。
赵辽笑了起来,很纵容他似的,凑过去把这片药卷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年多后。
向楠抱着膝盖坐在窄小但干净的小房间里,仰着头看唯一的那块小窗户,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很充足,他特意坐在了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外面传来了狱警的声音,说有人来探望他。
向楠深深地叹气,对狱警抱怨:我好不容易晒个太阳,这段时间都很少有太阳。
但他还是起身,慢悠悠地跟着出去。
是你啊?向楠隔着玻璃笑了,我还以为又是郑玄。
方宁海问:还好吗?
挺好的。向楠苦口婆心道,你也别来了,你这样我很尴尬啊,我出去之后如果不跟你好,那我还是个人吗,这种感觉。
我知道。方宁海说,所以我还会继续来。
向楠半晌才说,你学坏了,小海。
方宁海很难得的笑了笑:郑队教我的。
啊?向楠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吧?我不信。
方宁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还需要些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挺好的,三餐规律,作息规律,必须劳动,现在去体检可能我比你们都健康。向楠说,我感觉你们比我容易猝死多了,算一算我比你们活得长。
两人聊了会儿天,时间就到了。
我下个月还来看你。方宁海说。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不同意你就会不来吗?向楠朝他翻白眼。
我来不来都会等你出去。方宁海说。
向楠叹了声气:小海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所有人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那你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向楠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说:妈的,都是智障。
自己也是。
向楠起身的时候,方宁海还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拿起了电话。
方宁海赶紧也拿起了话筒。
向楠想了想,说:下个月你还是别来了。
方宁海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睛里面的光一瞬间暗淡了。
向楠接着说:多给我点时间,别影响我,让我好好儿想一想。
方宁海一怔。
向楠朝他笑了笑,没再说话,放下话筒,转身跟狱警走了。
向楠回到自己的小牢房里面,仰着头看小窗户外的阳光,笑了起来。
他甚至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赵辽。
没有赵辽那一出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的接近死亡,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无惧死亡甚至于欢迎死亡。
他一直以为自己渴望着死亡的到临,所以肆无忌惮地玩儿,希望哪天把自己给玩脱了就能去见年少呈了。
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看着赵辽在挣扎中不甘心地失去生命,向楠就想到了年少呈。
他忽然原谅了年少呈。
其实用不上这个词,但又非常恰当。
他一直都仇恨年少呈去死了,但其实他很清楚,年少呈并不想死。年少呈比所有人都更热爱生命与生活,比任何人都不想死。
他终于不能仇恨年少呈了。
他想活了,真正地活着。
郑玄看到方宁海的消息,说向楠的精神不错。
不错就好吧。
郑玄是个乐观的人,但过去了一年,想起向楠仍然会想叹气。
一年前他们找到赵辽和向楠的时候,赵辽已经只剩出的气儿了,送去医院也没抢救回来。而向楠就坐在墙角,一身都是血,安静地看着他们。一开始公安破门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墙角还有人。
后来郑玄把事儿都通知给向楠他家人出面。可赵辽家也来人了。
经过漫长的拉锯,各方的周旋,向楠最终算是防卫过度,没判多少年。
可无论如何,都仍然是进去了。
事情最后会是这样,谁都没有想到。
郑玄甚至想不到赵辽居然最后会以那种形式死了。
谁都想不到。
更想不到的是赵辽死后居然他家人也没有为了他的死而对向楠围追堵截,他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甚至只以此作为条件和郑玄谈判交换被抓的赵辽他哥赵烨以及在国内的一些生意。
虽然郑玄真心知道自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牛逼,但无奈他们就是不相信。
最终他们没有和郑玄达成一致,但向楠家出面了。至于向楠家里和赵家达成了什么具体的协议,郑玄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明面上两家有了生意往来,赵家以前的盘大多在国外,如今想在国内发展,得有国内的助力。
郑玄对此叹为观止,觉得果然不是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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