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芜回来之后这种波澜不惊的平静就掺进一点杂质,一点柔软的、仅对方可见的愧疚。
“他也不是放养,只是怕自己去了会给干事压力,”秦殊看着他温声道,“我的话……虽说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但如果你不在,这次我其实未必会去。”
“嗯?算是陪我去的吗……”
个中原因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有点儿像被宠物单方面陪伴很久的忙碌主人,空闲下来才心生愧疚,就想尽可能地多陪陪对方。
但只陪着去拍一趟宣传照又似乎太缺乏诚意,像用他的分内之事糊弄过去——于是秦殊斟酌片刻,还是点点头,补上一句:“我这个周末都有空,拍照只要明天一天的话,后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约会。
“但后天要拍宣传视频,自我介绍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在学校里拍,自己给自己拍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到最后也是我来剪,”林芜话音一顿,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出来,“不过……哥,我在的时候就尽职尽责到场,我不在就跟我一起溜号,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明知故问。
“偶尔还是要对后辈适当放养。”秦殊就面不改色地跑火车,语气平静,听起来还有几分诚恳——说完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被自己的行为弄得无奈,顿了顿才转开话题,“想去哪?”
“嗯……城西那个游乐场吧,我一直挺想去的,听到她们说要延期的时候还有点儿失落来着,”林芜却并不配合,又将话题扯回原处,“哥,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擅长蛊人,扯谎都那么真诚,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唬过我啊?”
秦殊回答得比他想象中快一些:“没有,这么多年我只骗过你一件事。”
一个贯穿他人生始终的秘密,关于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斯文良善,是个败絮其中的怪物。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向林芜坦白自己全部的阴暗面,甚至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越来越走向歧途,只能一点一点摊开内里,试探对方能接受到哪一步,再以此为标准克制自己,或是瞒骗自己。
他当然希望有朝一日这层伪装能完全被摊开,最后显出的是一颗与常人无异的真心,证明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但倘若卷轴的尽头是刀呢。
“有且仅有一件,现在也不完全是了,”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摸了摸林芜的头发,温声补充,“以后更不会有……小芜,如果可以的话,我比你更希望自己对你完全坦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