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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奎看着那份证词,脸色越来越难看,时不时发出几句轻嗤,底下的人心都被抓紧,生怕那份供词出现自己的名姓。
巫湫潼云淡风轻,反正这火怎麽烧都烧不到他头上。
末了江奎缓缓迈下台阶,将那纸卷甩在一人身上。
“真是朕的好臣子!”江奎怒吼,“你们前朝后宫瓜葛着算计朕,谁给你们的胆子?”
“官家……官家恕罪!”兵部尚书佟悯不敢看落在他眼前的证词,只一味将头磕得闷响,不多时就见了血,但这点血不足以浇灭江奎的怒火。
佟悯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住,还在不停磕头。
已经做得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住把柄,他们如何能想得到毫无背景的孤女郑瑗不合礼数做了贵妃便罢,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位同副后,甚至明明失宠,却连这等事情都越过陈圣人让她来裁决,他们佟家站的是嫡出的二大王,女儿自然是圣人党,平日没少得罪郑瑗。
没想到一时不慎,被郑瑗抓到机会。
“呵。”江奎冷笑,并没有立刻处置他,而是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滚。
自然一干人等连滚带爬,但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膝盖像是碎了般,想快步走都有心无力,江奎看见这群臣子的丑态,心中的怒火才疏解些。
巫湫潼走在后面,挨个越过那些比他大一两辈的老臣,摇着头啧啧道,“诸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几十年,就落得这般下场。”
“若是在下,自然会好好想想莫须有的罪名如何不落在自己头上。”巫湫潼张口就是挑拨离间,这群人各自为营,虎目豕喙,只需稍加撩拨,不用别人加把火,就能自己烧起来,“到时候大祸临头的成了自己,那才是哭都来不及。”
他步履矫健,没几步就把那群老臣甩在身后。
巫湫潼摆明了就是搅浑水,这件事不论如何连火星子都沾不到他身上,自然上下嘴皮子一碰什麽都能说。
可他们不同,火一烧起来自己都能烧成灰,背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全部都要倒霉。
髒水不落在自己头上,就只有泼在别人头上,知道这件事的就这些人,佟悯已经失了圣心,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佟悯自然也知道,他藏在官服下的手猛地攥紧,看着朝他投来异样目光的同僚。
都是在朝为官那麽多年,不说知根知底也是晓得不少好东西,若真走到那一步,想要把他退出来当替死鬼,就莫要怪他把这些人都拖下水了。
蒋云和在皇城外侯着,巫湫潼三言两语把他随口的挑拨离间说了说。
“那佟悯不是死定了?”蒋云和咋舌,幸好自己多在含山关不需要和这些文臣掰扯,“这文官就是喜欢叽叽歪歪,那麽多花花肠子,直接拔剑砍不就好了吗?”
他发疯的话,巫湫潼一向当作耳旁风。
“那位是年纪大行事昏庸了,但不傻。”江奎在位三十余年,他的帝王心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登峰造极,这些年沉迷享乐是不比当年,别的不说,他刚愎自用,容不得欺瞒的性情半点没改。
“佟悯和我可以称得上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他一心想着辅佐二大王夺个从龙之功,我瞧不上那几个姓江的蠢货人尽皆知,他怎麽可能搭得上我这条线?”巫湫潼登上马车,回头嗤笑,“一旦发现他们合起伙来欺君罔上,有几个算几个全都要倒霉。”
江绎在巫湫潼回府前已经知晓此事,也不得不叹巫湫潼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做得好,兵部尚书下来了,运作一番就能换个自己人上去。
“对佟悯的贬斥怎麽还没下来?”他有些意外,前朝和后宫勾连可不是小事,佟娘子虽贵为贤妃,但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依照江奎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对佟家的处置应该马上就会下来。
“瞧着吧,等会就来了。”巫湫潼随手撚了块花糕扔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咽,“真不明白这种精细的小玩意又干又涩,甜得发腻,你怎麽喜欢吃。”
“牛嚼牡丹,山猪吃不了细糠。”江绎看着他买来还没开吃就被糟蹋的糕点,骂了句,“不吃就滚,别在那里叽叽歪歪的!”
“行行行,我是山猪,你是娇花好了吧。”巫湫潼咽下去后只觉唇齿留香,没忍住又吃了一块,躲过江绎的拳头,闪身到几步远。
“巫湫潼,你——”江绎怒嚎。
“首领,那佟家倒大霉,京都的人全都知道了!”蒋云和咋咋呼呼跑回来,“佟悯被贬成了侍郎,不过他本来就名存实亡,倒是无伤大雅,没伤到佟家根基。”
“但佟娘子被降为婕妤,禁足三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