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师父哦~了一声,笑道:这小子还挑了一筐东西,铁定都没问题。
周刻低头和小狐狸对视一眼,小狐狸咻咻比划着爪子,小道士点头竖大拇指。随后狐狸抬起爪子贴在墙上,周刻从乾坤袋里拿出有照妖功能的有邪镜,俩人同时施法,屋里的景象叫狐狸抠了出来,照入了小道士的法宝里。
人和狐的脑袋挨在一起,看见镜子里照出了个半身人半身鱼的景象。
上头鱼,下头腿。
道士狐狸:?
*
你近日感觉身体怎么样?
尚可。燕儿神情自若,我听闻谷主原本不同意这门婚事,是莫师父您帮忙劝服的,谢谢您。
唉莫师父轻叹,这是小余最大的愿望,做长辈的何必棒打鸳鸯呢?我看着小余长大,只希望他安康喜乐。
燕儿轻抚膝上气得直发抖的黑猫,笑道:他会的。安康与喜乐,他都能拥有的。
莫师父忽然语塞,清楚这两样都是从她身上获取而来。
她勉强笑起:那你先瞧瞧这些东西,有什么缺的再告诉我。
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那我先去小余那边帮忙。
您慢走。
莫师父出了她的房间,顺手帮她关上门,一转身就听见屋里传出猫的喵呜声。
她加快步子远离,走出老远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挨着浅溪走,溪里的小鱼苗一尾尾跃出水面,她笑着无声打招呼。突然之间,小溪里所有的鱼像看见了什么害怕的东西火速钻回了水底,不敢再冒出头来。
莫师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前方,看见一个着藏青道服的英俊少年。他的头发束成一尾,几缕扎不起的调皮捣蛋的碎发绕在眉目之间,及颈的发梢、微皱的衣摆随着清风飘扬。既俊俏得过了头,又一派世外的仙风道骨。
莫师父楞了片刻,想了想反应过来,合手笑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小余和燕子在外结识的朋友了。我姓莫,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周刻微微向她弯腰:在下周刻。
莫师父笑道:原来是周公子。听小余说公子是位得道高人,一路上帮了他们许多,我替那俩崽子向公子致谢。
您客气。周刻不动声色地笑,对了,我有些不解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
公子尽管问。
抽出燕儿的药骨调换给小余,改变他二人的体质,以及篡改异香谷中人的记忆,是你做的?
这悦耳的声线却不是来自眼前少年,而是来自身后。莫师父转身,看见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狐狸语调平静,她却被那股无形的灵压压迫得耳膜微鸣。因着本能感受到的危险,她选择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溪水里。然而就在脑袋快要沾到水面时,水面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阵法哐当一声,莫师父感觉自己撞在了硬邦邦的大石头上,哐得眼冒金星。
周刻指间浮现出闪烁的灵阵纹路:我们只是好奇询问一下,您别这么快就心虚啊。
莫师父被撞个猝不及防,直觉这一人一狐合体会十分棘手,当即不敢托大,祭出一样法宝就准备闪。
她低喝一声,一颗紫光大作的珠子从怀里飞出来,想以澎湃的妖力喝退这俩。
谁知道那俊俏小道士一见她的法宝,两条眉毛就飞得老高:哇!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是批发的?!
小道士一挥手,自怀里飞出两颗一模一样紫光大作的珠子:老乡见老乡啊哥仨好,来,走起!
莫师父:?!!
两颗无涯珠围住她,一瞬间就把她打趴了。
你、你被迫困在法阵里的莫师父目瞪鱼呆,你居然有两颗无涯珠!!
周刻向前一步收回那些紫色的珠子,三颗珠子悬浮在指尖上变速旋转,映照得他的眼眸也变成了紫色。
莫师父忽然从他身上嗅到香甜可口的灵息,顿时绷不住哈喇子,更加震惊:你还是天生仙根!!
周刻从三颗基佬珠的晃眼里回过神来,握紧其中一颗施法,掩盖了身上外溢的灵息。
小狐狸瞬移来到莫师父面前,挡住她望向背后的小道士。它打量着被困的莫师父,小嘴没动但声音响在周遭:你有四百年修为。然而为祸人间的大忌,足以给你引来雷劫。
莫师父张大嘴巴正要分辨,却看见眼前小狐狸的瞳孔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她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抽出察看,在晕眩之间昏过去前,心里浮起了本能的畏惧。这眼睛分明是踏入仙道的半仙啊。
那边周刻只等了一会,就看见那莫师父从人形变成了一尾青色小鱼,正躺在阵法上抽搐。
你干啥了?周刻大惊。
吓了她一下而已。小狐狸转身朝他跳起来,周刻张开双手,正巧把它拢进怀里。
我翻了一下她的记忆。小狐狸仰首和他相贴,把看见的记忆渡给周刻看。
周刻闭上眼共享识海,将异香谷十年前的事看明。
潜离在识海里问他:小道士,如果是你,你是愿无知懵懂地幸福,还是领受艰难的真相?
周刻沉默了一会,回答:我只想清醒地活在现实里,而不是沉浸在梦中的虚妄。
潜离轻叹:原该如此。
半个月后,异香谷到处挂满了红绸,少谷主抱着他心爱的姑娘高高兴兴地拜过了堂,磕过了头。
那些祝福真切,随后,他苏醒的记忆也是真切的。
第20章
吉时,异香谷里起了薄雾。
少年郎抱着心爱的人踏过花枝,步上红阶。
唱贺声如雨,他和她俯身祝长愿,同欢不同悲。
敬过酒潮,小余抱起她入喜房。
成亲前,我悄悄筹备了许多。你瞧这屋子,我盖的,那床和梳妆台,我打的。这屋子里好多东西,我亲手安上去的。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小窝啦,喜欢吗?
她点过头,他把她放下,含着笑意挽袖为她洗铅华:你十六岁生辰,我问你心愿是什么,你说想到谷外看看,我不知怎的一直记住了。
她眯着眼,由着他拿锦帕擦洗自己脸上的红妆:于是今年就带我出去了。
不是带,是拐。他笑得有些坏,拐你出去,只和我处着,由我照顾和掌控,还由我钟爱和安排。
明明受累吃亏,还一副嘚瑟样。
哪里累了,我乐在其中,每一刻都飘飘欲仙。
洗净了红妆,新郎官凑过去轻咬她一口,眼睛明亮:我见你第一眼就起了贼心,绞尽脑汁地想吃了你,今朝可算是夙愿得偿了。
新娘捏了他的脸,冰蓝的异瞳泛起温柔的红色:好大的贼心。
芳华共烛花,他斟一双酒杯的合卺酒,挽过她的手说:从今以后,我们生死不离。
酒入肺腑,而她说:莫许生死。
他不听,抱了满怀的人亲吻,说:我照顾你,别怕。前几天我问过大夫,说你近来身体比从前好。
她没说是回光返照,依旧予取予夺,无尽纵容:有一日便还你一日。
发冠并除,青丝和锦绣纠缠,颠了红锦上的鸳鸯,覆了紧扣的十指。
待到深夜,小余心满意足地拥着她,看她不住打盹,还强撑着看他。
他觉得可爱,亲一口她眉间:睡吧,累着了嘿嘿嘿。
燕儿嘴唇翕动,小余挨过去聆听:说什么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