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一愣,知道清宴说话又点到为止了。
每个门派都有诸多秘境,大多数人无法涉足的大秘境,一般都藏有门派隐秘,或者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物。
长谣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让众人进去探查,一来太过危险,二来十方阁前科在前,若是动了其他心思,魔患当头,相当于雪上加霜。
所以才会私下请清宴来商量,再一起前往秘境。
闻雨歇闻言也不再隐瞒:这个秘境的年纪说不定比我还大,师父还在时便已经封印起来了,隔年加固,我也只过去外围。传闻秘境封印着一些无法驱散的邪魔,还与一百年前的沉星海变故有关。
夏歧摸了摸下巴,他的确听过传闻,长谣祖师爷在灵影山变故中不知所踪。这秘境说不准留有灵影山有关的痕迹,才连上一代掌门也讳莫如深。
那的确不是什么门派都能进的了,尤其百年前让灵影山覆灭的十方阁。
付乐山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言地决定了,只好无奈开口:秘境是我与你师父封印的,最近我隐约察觉到秘境内不太稳定。这次便由我带路,进去查个究竟。
闻雨歇却是摇头:付老,你有其他安排。秘境之内时间流逝诡异,不知要耽搁多久,门派之间的事还需要安顿协调,这种事我不擅长,还是把打架的事交给我吧。
付乐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看向吊儿郎当倚着柱子喝酒的闻雨歇实在没什么掌门样。
他刚要说什么,想了想却又忍住了。
这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已经是独当一面,说一不二的掌门了。
何况此行还有清宴在,他也能放心一些。
他冷着脸捋了捋胡须,没好气地看了闻雨歇和夏歧一眼,稍缓神色向清宴颔首,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有些气呼呼。
夏歧一头雾水,不是,有他什么事?
闻雨歇看着付乐山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我刚刚当上掌门那会儿,长谣内部有些动荡,付老操心颇多。近年来魔患剧增,他四处奔波除魔,重伤未愈,还放弃闭关
夏歧震惊地薅了一串葡萄来吃:这种门派秘辛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苍澂就算了,猎魔人可以听?
闻雨歇反而笑道:那么,你会起坏心思吗?
此言一出,夏歧与清宴都是一愣。
这语气也太过熟稔,甚至不像是朋友间的调侃,倒像是逗趣小孩子
夏歧琢磨着这两位长谣高层的屡次不对劲,嚼着葡萄发问:我寻思着,付老我们三也长得不像
闻雨歇与清宴都望向他,目光有询问之意。
夏歧沉吟:该不会有什么亲缘关系吧
闻雨歇差点被酒呛到:按凡人的岁数,我若是成婚,孩子都能与你一般大了,这怎么强行凑一家人?
夏歧摸了摸下巴,闻雨歇的年龄还真没看出来。不过付老不在,某掌门说话已经开始散德行了
夏歧的心思被葡萄分去大半,没察觉闻雨歇的目光一言不发地落在他的袖口上。
一旁的清宴却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实际上,他第一眼看到夏歧这套浅黄衣裳的袖口时,便认出蜿蜒的刺绣是长谣的符文。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24章 旧日魇
两天后的夜晚,亥时一过。
夏歧敛去气息,跟着闻雨歇与清宴无声走在夜色低垂中。
他仰头看了眼漫天星子,心想闻掌门此番动静与选时,硬是在自己的地盘走出潜行杀人越货的架势猎魔人看了都得夸一声内行。
离开之前,付乐山赶来告知众人,柳识忽然失踪了,十方阁弟子对其行踪也一头雾水。
此人在这节骨眼又出幺蛾子,不知又在谋算什么。
闻雨歇沉吟几息,只让付乐山多加提防,若是柳识怀有不纯心思,不必顾忌门派关系,以他和其余门派的安危为主。
三人没有调遣其他弟子,若是秘境里真藏了主阵,那接近魔心,更容易被心魔幻境迷惑。
弟子但凡中了心魔幻境,修为不够的平白丢了性命,修为高的被控制后又成了障碍,还不如身经百战的三人轻装简行,随机应变。
长谣设在秘境往来之间的移动阵堪比万花筒,夏歧跟着闻雨歇多次踏入法阵,几番空间转换把他绕得晕头转向。
片刻后,身边的景致终于停止变幻,三人出现在漆黑安静的山谷中,远处隐约传来轰隆水声。
又行了片刻,来到一片如天河倒倾,水花激流的瀑布前。
夏歧拉下兜帽,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气息,鼻腔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清宴看了他一眼,走向瀑布,驻足在泉边凝望。
结界有松动的迹象,有人进去过。
夏歧一愣,凑过去打量着瀑布,这铺天盖地的水哪儿看出有结界的?
闻雨歇似乎也有所察觉,微微蹙眉:这秘境的结界是直接封印住的,巡守弟子只经过外围,这是从何处松动的
清宴围着泉边缓慢走着,目光没有离开瀑布,水声嘈杂如千军万马奔腾,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打破封印很难,动静也大,进去的人只需要用禁咒开个缺口。
他游离的目光一凝,似是找到了那个被动过的地方。
闻雨歇见状拿出掌门印,用灵气催动,化为温润内敛的光晕包裹住三人。
夏歧听到禁咒,心下便有不好的预感。
穿过倾天水幕时,清宴伸手,触摸水中被掌门印光晕催发得隐约发亮的封印铭文,探查禁咒的痕迹。
几息之后,他微微蹙眉:此禁咒以一换一,需要祭出一名修士的神魂以及全部修为,稍滞结界灵力流转,形成薄弱之处。虽然只存在顷刻之间,要潜入已经足够。
又是这种阴损法子。
夏歧双脚刚落进秘境的虚无空间里,他方才不详的预感立马应验
秘境四面是无边的虚无,灰蒙蒙一片,无一景一致,不知本是如此,还是被改动过。
道道凌厉剑光迎着他们劈来,是中了心魔幻境的各门派弟子,三人顿时默契散开,上前迎敌。
夏歧轻巧矮身躲开侧面的剑光,抬手就要一剑崩出去,抬眼之间却堪堪收住剑势。
一人四肢僵硬地挥剑斩向他,力道与剑招都诡异而带着强劲之势,此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与慌急,看到夏歧时眼睛一亮,声音撕心裂肺
仙长!快离开!
竟然是林鸣!
夏歧躲着那不留情面的剑光:你怎么在这里!等等,你先停停手
我停不下来林鸣害怕得眼眶发红,仿佛支撑许久终于等来熟人,没忍住露出几分无力的悲伤,我我回家,家人都要杀我,我本想着随她们一同去了,但有人把我救了出来,说能带我来找你醒来之后便在这里了我杀了好多人但不是我想杀的
夏歧蹙眉听着林鸣带着沙哑哭意的语无伦次,心知那人八成是白轩。
林鸣被控制,进攻也非本人意愿,为了让速度力道达到最强杀伤力,硬是把林鸣的四肢扭曲得超过人体极限,他隐约中听到了筋骨折断的声音。
林鸣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脸上鲜血与冷汗在皱纹里模糊一片
林鸣的修为尽数消失了,神魂也受到不小的震荡。
原来林鸣便是那个被献祭的人。
夏歧一咬后牙槽,手中剑柄被捏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
他越与林鸣周旋,越察觉不对劲。林鸣的修为不高,就算被控制又能厉害多少,他却几次被林鸣预判攻击招式,甚至封住后路。
而那边的清宴与闻雨歇竟然还没解决,甚至与弟子缠斗进更深的灰雾。
夏歧知道这个秘境不会简单,却没想到一踏进来就如此诡异,一时半会还找不出原因。
林鸣被自己的鲜血染了一身,脸上无一丝血色,他见夏歧迟迟没有下死手,不由拼尽全力开口:仙长!是镜
声音倏地一顿,夏歧见林鸣面上涨起窒息的绯红,脖颈有一圈逐渐勒紧的痕迹。
他立马下意识一剑挑至林鸣头部周围,试图割断隐形的线,剑锋却没有碰到任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