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劈结界的女魃,面前的画面突然变了。
魃儿,快救救父皇,九黎的人打过来了。
鲜血浸染的战场上,宛如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周围的呐喊声,仿佛阴差勾魂的号角。
一身鲜血的轩辕皇半躺在地,双手捂住涓涓往外流血的小腿,带着惊恐的双眼满怀希冀地望着她。
好!
女魃嘴上答应着,焦急地奔了过来,手中的剑却狠狠地捅进了轩辕皇的胸口。
怎么会?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下一秒幻境溃散,千面妖姬捂着流血的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飞鸢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吧。女魃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慢慢地把手中的剑捅得更深。
他们对她的所有的了解,全来自这个放在她身边的眼线,重生前的这一世他们的确是把她吃得死死的,以至于她到死她都不知道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算计中。
这一世能让她在乎的人屈指可数,千面妖姬的幻境的确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可惜她压错了人。
那个没用的贱人,她竟然背叛我!
千面妖姬只以为飞鸢给她传了假消息,愤怒地咆哮着,因为伤在了致命的地方,她已维持不住人形,慢慢变成了一条一米多长,颜色发灰形态丑陋的软体虫。
她挣脱了女魃的玉剑,救生欲让她释放出了所有的威压,周围的异兽躁动起来,它们畏惧她的妖气,可又被这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一直在周围不停地走来走去。
房间里所有的纸人倾巢而出,它们武力值都不高,但感受到主人的危险,都以自燃的方式帮主人争取最后的生机。
你身上被人下了巫咒,我帮你解,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好?感受到了死亡威胁,千面妖姬也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态度,戒备而惊恐地开口。
你更怕在解的过程中,死在你手上。
女魃可不会给这样的对手留一线生机,趁她病要她命,飞身而起的刹那,玉剑化成万千剑阵,把千面妖姬牢牢地钉在地上,强忍着恶心用剑从她的腹部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颜色灰蒙蒙的妖丹。
看着地上的虫尸,女魃皱了皱眉,这样一个活了多年的老妖怪,还擅长换脸,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还真有些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女魃扔了一些天材地宝在地上, 引得那些异兽互相争夺后,她拿着千面妖姬的妖丹,从密道里撤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 这场暴风雨洗刷掉了所有的痕迹,她无法追踪到那个提前逃走的人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至于风伯雨师,这一次跟千面妖姬正面对上, 那两人的信息算是一点儿也没有摸到。
无法,女魃只能回墨城。
远远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城墙下剑戟折毁,尸体堆积如山, 有九黎族人的, 也有轩辕族这边的, 也不知是流尽了身体里的血还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原因, 他们定格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渗人的苍白之色。
士兵疲惫而伤痛地打扫着战场,女魃只看了一眼便快速飞过。
杀戮就像是雨水弥漫的天气, 让她心里忍不住涌起暴躁与厌恶。
王女你回来了。
刚飞到城主府,女魃远远便见她的房门口守着几个婢女,见到她的那一刻, 立刻送上了热水以及干净的衣物。
如此周到的服务,没有让她心生愉悦,反而引起了她的戒备:谁派你们来的?
是皇, 皇说您讨厌下雨天, 沾上雨水就觉得不舒服,所以早早就吩咐奴婢们准备好了换洗衣物。为首的婢女轻笑着,伸手就要替女魃更衣。
我自己来就好, 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女魃挥了挥手, 把这帮人赶了出去。
她这个父皇, 记得她所有的爱好习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一个慈爱的好父亲。
只可惜,她终究比不上他的宏图大业。
等女魃梳洗好,婢女进来收拾了东西,并且温声提醒她:王女,晚上有庆功宴,皇请您务必过去。
庆功宴?这么说这一仗算是打赢了?
就开局那个鬼样子,这都能打赢,看来应龙那混蛋出力不小。
果然,等到晚宴的时候,轩辕皇竟然要让出主座,对着那个冷面而俊美的男人一阵夸奖奉承。
女魃觉得可笑,大抵是怕冷落了她,父亲对她也极尽夸奖,说她一出马狂风暴雨就停了,问她有没有在九黎族那边发现能人异士。
不曾。
女魃一直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人有的时候,不知道真相,或许要幸福很多。
她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不经意间与应龙的视线对上,却发现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莫名的晦涩的光。
她指尖一顿,借由身体不舒服提前离了席。
漫步在香气扑鼻的栀子花丛中,不久后,身后就追上了一个身影。
你今天根本就没有去九黎族那边的战场。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夜风,冰冷的毫无温度。
女魃缓缓回头,对上男人探究的视线,冷嗤道:那又如何?
传闻你跟轩辕皇父女情深,可现如今你对战事如此漠不关心,感谢你的提醒,我现在很怀疑你身份的真假。应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甚至用上了妖兽的威压,似乎要探查出她的每一丝破绽。
女魃丝毫不惧,反而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助我父亲取得此战胜利,想不到连家务事都管,堂堂妖皇被关了这么些年,也磨平了心性变得多管闲事起来了吗?
她这些话嘲讽味儿十足,听得应龙的脸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女魃默默地按回了已拔出了一条缝隙的玉剑,转身平静地回了住处。
每次跟那个男人见面,她就像刺猬一样,炸开了所有的尖刺,随时准备着不留死地的攻击。
明面上的敌人总是好对付的,现在不用那么着急,先把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她再跟这个男人殊死一战也不迟。
接下来的一个月,轩辕族这边跟九黎族人时不时就会发生摩擦。
但不知是不是双方都有顾忌,只是试探性的交手,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轩辕皇给御兽族去了好几次信,甚至派了大臣出使,却不想大臣在半路上就被所谓的劫匪杀了。
而几番催促下,御兽族也只是说异兽发生了病疫,死亡大半,勉强送来了几百头高阶异兽凑数,这远远低于了轩辕皇的预期。
上辈子女魃总是冲在前线,经历的全是惨烈的流血现场,这辈子她安安静静呆在后方,这双眼睛反倒是看清了不少东西。
轩辕族的人现如今情绪高涨,但却把所有的胜利希望寄托在了应龙身上,图有虚表,并没有真正取胜的实力。
而九黎族的人却佯装不敌,虽然丢了一些领地,却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地方,他们显然有更大的筹谋。
会是什么呢?
上辈子九黎人的底牌,也不过是与巫族有联系,借由风伯雨师的手弄得轩辕族这边焦头烂额。
女魃总觉得她忽视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她默默计算着,越是靠近涿鹿大战的时间点,她越是不安。
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仿若头顶凝聚的黑云,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霾。
半个月后的一天,女魃正在房间里打坐,墨城却突然骚乱起来。
她走出门招来婢女一问,才知道轩辕皇昨日带兵出去便一直未归,有一个逃回来士兵说看见轩辕皇被吸进了一团怪风里,现在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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