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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晞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他对我都下得去手，其他人更别提了。”
夏南收起手机，望着对面已经全然蜕变的人有些恍惚，好像没长大，好像又长大了。
江晞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大人模样，声音经过变声期以后，洋洋盈耳，就像下雨天给人一块暖胃的巧克力一样。
五官早已褪去婴儿肥，脸颊轮廓分明，肤色如同白玉，乌木般的瞳仁自带着无辜，高挺鼻梁仿佛可以上去坐滑梯一样。
此刻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捧着一杯咖啡，睫毛随着热气轻轻闪动，嘴唇轻轻抿在一起，他好像不爱笑了，甚至对人有些冷漠。
当年他找到江晞的时候，江晞正在某个餐厅里打工，累得满头大汗，衣服裤子沾满了油渍，那双鞋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颜色都已经洗褪色了。
学校功课很多的，甚至都没他们高三时期休息充足，如果不是被逼到那个地步，江晞怎麽可能去打工。
“这次机缘巧合被遣送回国，等待他的会是法律制裁。”
“这种不痛不痒的制裁对他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进去了有吃有喝，多好。”
顿了顿，江晞又说：“最好不要放出来，如果出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夏南懂得，如果改造不好出来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夏南搓了搓手，小心问道：“我能问问，为什麽你今年才读完吗？”
江晞一愣，随后摊摊手：“学分不够，不给毕业。”
夏南：“……”
“这所学校简直不是我等人类可以待的地方，魔鬼学校，毫无人性，总分144，必须学够才能毕业，因为先前打工误了学习，所以只能多读一年喽。”
江晞开玩笑：“不过也有两三年就毕业的，我这种，属于差生，教授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夏南心想你都拿了双学位，还差生？那让他这个……没文凭的人怎麽活呢。
“那你，毕业后有什麽想法？”夏南问，“工作呢？考虑好了吗？”
江晞没回避这个问题：“工作的事情还没考虑好，现在毕业了，我只想远离一个再也不用学习的地方，我当年考雅思都没这麽难过。”
“我觉得应该回祖国，为祖国科研做贡献。”夏南笑了起来。
“我还不够资格入院。”江晞看向窗外，今天加州又在下雨，细雨绵绵，让人心情也跟着忧郁起来，“再看吧。”
夏南搅晃着咖啡，看着那一团黑色的随着流动形成一个旋涡，放进去一块糖瞬间落入杯底，越陷越深。
“江晞，我得回国了。”
江晞轻轻“嗯”了一声。
“……我爸病了，可能有点严重，他没人照顾，我，我必须回去看他。”
“回去是对的。”江晞回头看向他，“你本来也不该来这麽远的地方，回去好好陪陪他。”
“那你呢？”夏南下意识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国？”
“如果有合适的安排，我会回去的。”江晞想了想又说，“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就先在这边待着，顺便再赚点钱，回去以后先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夏南心说就你那点工资，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在魔都买到房子，但嘴上却不是这麽说的。
“阿姨她……很想你。”
“我也很想她。”江晞望着他，淡淡一笑，“她支持我的选择。”
这天俩人又聊了很多，夏南一直在侧面提醒他回国的事情，江晞依旧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複。
夏南在两天后回国了。
江晞送他到机场，和他挥手告别，他忍不住回头一看，茫茫人海中，江晞是那麽渺小。
突然他觉得这麽多年了，江晞始终都是一个人，当年离开腿伤没好，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一过就是五年。
就算后来他找到了江晞，到最后还是得离开。忍不住落泪，却又无可奈何，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愿意陪着江晞，哪怕这辈子他都不愿意回国。
＊＊
江晞回到住处，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发呆，这两天连续小雨不断，整个加州都是灰蒙蒙一片，让人不得不陷入离别的思念中。
夏南来加州他没想到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年尚北告诉他，夏南在偷偷暗恋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利用了他，这些年他一直挺愧疚的，尤其夏南来到加州后对自己的照顾。
可能就是因为愧疚，才会和他和平相处。
江晞想，好不容易有个熟悉的人，突然又走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就好像你在大雨中走了很久，突然有人送了你一把伞，还没到目的地，他又离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