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了也在一旁帮腔道,慕大人,还有我呢!放心!
慕长生朝这俩人点了点头,又侧头看向萧轼,看着他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那么美好的人,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却随他日夜兼行、千里奔袭,遭受颠簸之苦
还有宝儿
脸瘦得如去岁他回青城时的干扁模样了。
慕长生摸着宝儿的头,嘱咐道,乖,要听话!
萧轼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还有比宝儿更乖的孩子吗?
这几日都是在马上度过的,不吵不闹,比许多大人表现得还要好。
慕长生再不放心,可在那年轻人不断地催促下,也只得将宝儿递给萧轼,然后狠心走了。
萧轼目送他离开,等再也看不见了,才侧头问王德,刚刚那个年轻人是谁?
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神中都是傲气,不像是普通的军官。
王德轻叹一口气,他是蒋将军的幼子蒋文。
一听那人是蒋将军之子,吴了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都是恨意。
他这反应,萧轼看在眼里,轻叹一口气。
被蒋家人陷害,被逼落草,吴了的遭遇确实憋屈。
恨蒋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叹完气,他又跟着王德往市集拐去。
市集冷清得很,只稀稀拉拉开着几家店铺。
萧轼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开门营业的客栈。
这客栈颇大,不过客人很少,跟街上一样冷冷清清。
王德解释道,易州城破,燕军南下,百姓们拖家带口南逃了
这个情况,萧轼自然明白,他们这几日从南边过来,一路上不也见许多城镇人去城空吗?
何况更北边的冀州呢!
订好客房,王德又张罗着洗澡吃饭。
奔波多日,他们这时已是脏污不堪,都看不到原来的肤色了。
幸好,客栈里就有澡堂。
萧轼抱着宝儿,跟着小二进了澡堂,一见那热气腾腾的池子,几下便扒了身上臭烘烘的衣衫,往里面一跳。
然后闭目感叹一声。
这水可真舒服啊!
可才泡了几秒,又痛得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大腿内侧他妈的实在太痛了。
萧轼蹭地窜出池子,坐在地上,岔开腿看向大腿内侧。
就见磨破皮的地方红肿一片。
痛得他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这几日日日夜夜骑马,大腿内侧一直摩擦着,即使擦了他自制的药,也无济于事。
见母亲鬼哭狼嚎地,宝儿光溜溜地爬上池边,搂着萧轼,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羊,不哭!
羊不哭!萧轼心情顿时舒爽了,有这么个懂事的儿子,一点点皮肉之苦有何可哭的?
他们正母子情深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大腿痛吧?
萧轼抬头循声看去,就见吴了光溜溜地朝他们走来。
吓得他赶紧捂着宝儿的眼睛,厉声喊道,别过来!你快转过身去。
吴了毫不在意,仍大大咧咧地走着,还边走边笑道,澡堂里不都这样?
谁说都这样?萧轼扯着自己的短裤给吴了看,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穿了裤子!
吴了果真看了过来,却不是看他那条奇怪的短裤,而是盯着他白得发亮、修长的身体看。
边看边咽口水。
这这这真是人间绝色啊!
一见这人咸湿的目光,萧轼顿时火冒三丈,抄起一旁的木盆砸了过去。
呵斥道,滚!
吴了偏不滚,侧身一躲,仍嬉皮笑脸的。
没人捂着眼睛,宝儿睁开眼睛,看向吴了。
就见这胡子叔叔,一颗脑袋和平日一样乱糟糟的,可身体却白皙得很。
又指着这人下面的那话儿问萧轼,羊,胡子叔叔的鸡鸡为何这般大?
萧轼,
吴了握着鸟,得意地说道,大吧?我也这么觉得!
麻蛋!萧轼气狠了,也不顾还痛着的大腿,一跃而起,从架子上扯起衣衫往吴了身上扔去,怒斥道,快披上!
他从未在宝儿面前袒露过下身,就连慕长生那个暴露狂,也只在宝儿睡着时才光着身子。
这吴了真过分,竟敢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
见他真的生气了,吴了忙接过衣衫,遮着下身,快步溜了出去。
萧轼回头看向宝儿,见他正用木盆舀了热水往身上倒。
似乎对刚刚之事已不再在意。
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他那口气还未完全松完,又见宝儿摸着自己的小鸡鸡说道,羊我的能长得像胡子叔叔那般大吗?
萧轼,
真是男人的天性啊!年纪还这么小,就懂得攀比这个了?
能!萧轼咬牙切齿地说道,肯定能,还会比他的大!
就凭慕长生的那个规模,宝儿肯定差不了。
听母亲这般肯定,宝儿立马眉开眼笑,竟然哼起了不知从哪里学的小调。
郎对郎,花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萧轼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唱的什么,顿时又怒气冲天。
麻蛋!这必然是吴了那个断袖教宝儿唱的。
一个澡洗得极为郁闷。
等洗完了,萧轼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散去,慢慢悠悠地换上干净衣衫。
这时,他又成了昔日美如玉的萧公子了。
王德送饭菜过来,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目瞪口呆。
进澡堂前还是个黑秋秋的小子,怎么一出澡堂就成俊脸贵公子了呢?
难怪慕大人
王德才心思复杂地走了,吴了又笑眯眯地进了屋。
想起刚刚在澡堂的事,萧轼压着怒气,冷声质问道,郎对郎,花对花,是你教宝儿唱的?
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眯眯地说道,我见他总是哭,便唱个曲儿哄哄他
萧轼扬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再敢教宝儿唱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调,小心我
他话还未说完,吴了连忙举着手,发誓道,我再也不会了。
又见萧轼即便生气,也这般俊美,人又痴了。
心神荡漾了一会儿,又沉下脸提醒道,我劝你还是穿那些旧衣烂衫,脸还是如先前一般摸些锅底灰。这军中皆是男人,你这般模样,比那女人还要漂亮百倍,只怕会招来祸事。
萧轼看了眼吴了,见他今日只剪短了胡子,并未刮干净。
那浓密的胡子和眉毛将俊脸遮住,仍是先前那个糙汉子。
萧轼不再纠结吴了胡说八道教坏宝儿的事。
叹了一口气,解开包袱,找出一件灰扑扑的旧衫换上,又拿出一粒药丸化了,涂抹在脸上。
药丸的颜色虽没有锅底灰那般黑,却也让萧轼的脸瞬间变成油浸色。
颜值至少下降了一半。
又见吴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只觉头皮发麻,心里颇不爽,没好气地问道,这事在军中很常见?你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男人的?
吴了大大方方地否认道,我是天生的!
萧轼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那你入伍后,岂不是如老鼠进了米缸?
吴了脸色不变,在桌子前坐下,拿起一张饼,咬了几口后才说道,想多了,我若是下面的那个,那确实是老鼠进了米缸,可我是上面那个,就军中那些臭烘烘的糙汉子,我可看不上。
萧轼看着面前这个糙汉子,心中冷笑一声。
自己都潦草成这个模样了,竟敢嫌弃他人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