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的萧轼。
不仅是他,就连平日里最开朗话多的吴了,此时也蔫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歹给个有树有井的院子啊!有树就有鸟,有井就能随时洗澡,宝儿也不会无聊啊!
萧轼越想越气,只觉胸膛要炸了。
要气炸了。
被困在这里,他要如何找机会接近大皇子?
困他一个人就算了,为何还要软禁吴了宝儿?
困在如此狭小之处,宝儿正是爱疯爱玩的年纪,如何受得了?
吴了又何其无辜?
跟他受这种苦?
萧轼无精打采地进了卧房,随意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小,好在屋里家具还算齐全。
有炕有桌,甚至还有个书架,书架上还摆了不少书。
笔墨纸砚也是一应俱全。
萧轼轻叹一口气,转身对吴了宝儿说道,要不我们便趁这段时间给宝儿启蒙吧?
快七周岁才启蒙,已算晚的了。
吴了也笑道,那行,你教宝儿读书认字,我教他武艺。等宝儿长大了,必定又是慕大人那样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萧轼,
这吴了,也算是奇葩了,竟如此崇拜慕长生?
合理不合情啊!
真是怪哉!
萧轼摇头叹了一口气,又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教宝儿认,又教他背诗背词数数。
等规定的半个时辰到了,外面的人也开始催了,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穿过一条条甬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四合院里。
这里是军器监有职之人办公之处。
听说他是新来的主薄,还是皇上钦点的,军器监里,监,少监、丞等大大小小七八个官,不仅没对他和颜悦色,还给了他好大的一个下马威,让他站在院子里等着。
干等着。
萧轼看着屋里正喝茶聊天的几人。
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这军器监主薄只能算个小吏。
小吏初见上司,被刁难也是正常。
何况,这些个上司,大多年纪较大,家中或富或贵,自然看不起他一个二十才出头的无毛小子。
见他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了,那屋里的人还未有动静,领他来的内侍看不下去了,说道,若是耽误了皇上的事
那监官这才指着后院对萧轼说道,那里便是工房,你往后便上那里待着。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制造火炮可是十分危险的,一旦爆炸,只怕这前院难保。
监官并不懂爆炸为何意,正要怒斥他危言耸听,但见内侍对他使眼色,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看看,看哪里合适?
萧轼找了个有炉子有库房,离前院也颇远的小院子作为工房。
那内侍又送来十几位匠人,都是来帮他制造火炮的。
可就是这些工匠,虽然地位卑微,竟也瞧不上萧轼。
谁让他长得一副细皮嫩肉,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呢?
在工匠们眼中,萧轼这样的人必然与那些上司一般,是胸无点墨的权贵子弟。
来这军器监,只是混日子、混资历的。
上司排挤刁难,工匠不待见,萧轼在军器监过的第一日便寸步难行。
他列了张单子,想问库房里是否有。
可库房无人理他。
他去找上司,上司反而将他冷嘲热讽了一顿。
在工房待了半日,等回到小院子,萧轼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见他回来了,吴了赶紧将内侍送来的饭菜端上桌,催促道,快吃,还热着呢!
又见他情绪低落,便问道,被欺负了?
是啊!萧轼洗了手,拿了个馒头有气无力地啃着,之前在冀州,虽然条件艰苦,虽然整日惶恐不安,就怕燕军攻城,可那时造兵器,谁敢欺负我们?都是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吴了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也想起了自己从前的事,以前还在虎虏军时,我最爱外出练兵打仗,最烦回军营,回城。外出打仗多轻松自由啊!只要你身手好,胆量大,想杀多少敌人都能痛快地杀一场;可一回军营回城,免不了就要勾心斗角,那可都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我们军的军指挥使蒋武可不是个好东西,他手下一众军官也如同他那般,惯会欺上瞒下
萧轼,我实话实说,你如今算是横插进军器监的,就算你是皇上看重的人,那些老油条必然不会让你如愿。
这道理,萧轼自然也懂,也十分烦恼。
烦恼得几乎一整夜未眠。
一方面太过思念太过担忧慕长生,就怕他在路上遭遇不测。
一方面又想尽快造出火炮,赶走党项,好让慕长生早日跟他走。
可就如今这处处被排挤刁难的处境,造火炮哪有那么容易?
转天早上再去军器监,昨日那几个处处刁难他的上司继续刁难。
不仅冷嘲热讽骂他是靠出卖身体上位的娼妇;还在工具原材料上处处为难他。
这个没有那个没有,让他就算有造火炮的心,一时也无从下手。
既然火炮暂时做不了,萧轼只得打起精神,先改造了一张弩。
试射时,那个射程、威力和精准度,让原先看不上他的工匠们顿时刮目相看。
可即使有工匠们佩服他,愿意配合他,可没有原材料,火炮也造不出来。
他这边毫无进展,兵仗局的人自然就将情况告知了皇上。
皇上自然颇有微词。
萧轼的日子自然就更加难过了。
难过得有时会想,干脆放弃算了。
这样腐败的朝廷,就让党项打过来好了。
让他们也知道国破的滋味,让他们也知道官场倾轧勾心斗角的后果!
就在萧轼郁闷得想拿燧发枪崩了那几个上司时,这一日早上再去工房,却发现,那几个讨人厌的上司全没来。
而且,他之前一直申请的原材料竟然到了好几样。
无人刁难,萧轼顿时精神大震,画起了设计图。
等晚上回了小院子,就见吴了宝儿在院子里摆弄着花盆。
顿时一愣,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吴了附在他耳边底声说道,王公公送的
又指着一个鸡笼说道,那也是王公公送的,下蛋的母鸡,好几只呢!还有炉子怕我们吃的不够好。
说完又拉着萧轼进了屋里,兴奋地问道,今日如何,那几个鸟人还欺负你吗?
见他那般模样,萧轼便知上司今日未来,必定是有什么蹊跷,便笑道,如何?
吴了附在他耳边,压低嗓音,说道,前夜,王公公的人来看我们,我便跟他说了你的事,今日他再来送东西时,跟我说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萧轼心下一惊,死了?
吴了点了点头,又笑道,昨夜他们相约去青楼喝酒听曲,然后死于争风吃醋斗殴。
萧轼心中实在欢喜,也小声问道,是王公公下的手?
吴了点头说道,是!
又说道,王公公说了,让你专心造火炮,旁的事,他会处理。
萧轼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麻蛋,没有这些畜生挡道,他才能好好做事!
还有这王公公
倒是有点意思!
够狠够有魄力!
等欢喜过后,他又问道,王公公的人可有慕长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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