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不识抬举,大皇子竟也不在意,还笑道,这个你放心,本皇子自然会放在心上。
可他们刚进火炮营,才走到库房门口,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
随后便是一股热浪迎面冲来。
萧轼和大皇子等人被爆炸产生的气流冲得往后飞去,又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了许久,萧轼才反应过来,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费力地撑着胳膊,看向库房。
就见库房已被炸榻,黑烟滚滚。
顿时心一沉。
这下也不知被炸了多少炮管炮弹?
又转头看向被侍卫层层围住、仍发着懵的大皇子。
心下恶气直翻腾。
这必定是三皇子的人干的。
储君之位相争,兄弟相争,竟要如此下作,置国家利益不顾吗?
暴怒之后,又心念一转。
既然皇子们自己都不爱护他们的江山,那他和慕长生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此处离燕山并不远,要不干脆杀了大皇子,和慕长生跑了算了。
可萧轼又叹息一声。
慕长生必定不肯,何况,还有宝儿吴了在京城做人质呢!
等大皇子缓过劲来,自然是雷霆大怒,立即着人将火炮营团团围住,又让人清点损失。
萧轼领着人扒开倒塌的屋顶,在废墟中搜索着。
越数越心凉,炮弹倒没什么损失,就是炮管,又少了五门。
气得大皇子捶胸顿足。
萧轼直言道,我一直强调,炮管、实心弹、开花弹等要分开放置。为何炮管会被炸?今日这事和在京城军器监时何其相像?
这话把大皇子堵得哑口无言。
火炮营库房一直是他的心腹重重守护,若不是内奸,何人接近得了?
大皇子越想越气,袖子一甩,立马着侍卫彻查此事。
损失了五门炮管,如此重大的事故,自然得有人承担责任。
可库房安全问题一向是大皇子的人负责,怪不到萧轼头上。
但萧轼还是很难受。
为皇子之间勾心斗角,伤及无辜难受;为炸毁的炮管难受。
若没了火炮,如何打得过党项?
为了储君之位,竟然将国家百姓安危于不顾吗?
他正痛心疾首,就听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萧轼!
是慕长生!
萧轼忙跑了出去,就见慕长生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一把抱着他。
紧紧地抱着。
他都能感觉慕长生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欢喜。
萧轼心中的烦闷瞬间散去。
有个人这么待他,再苦再危险也值得了。
抱了许久,慕长生才松开,捧着他的脸问道,有没有受伤?
萧轼摇了摇头,又轻笑道,没有!
可慕长生不信,又将他浑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见他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又说道,我一听爆炸声,便吓坏了,立马赶过来
萧轼眼里带着笑,看着一脸后怕的慕长生。
心中不免感慨一声。
慕长生向来心性坚定,很少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可见,刚刚是真吓着了。
让你担心了!萧轼握着慕长生的手,叹息一声,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火炮确实厉害,可一旦爆炸,不管你是友还是敌,都要炸你一个粉身碎骨
慕长生摇摇头,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帮我,你怎会做这等危险的事?
萧轼摇头说道,你无须自责,我这么做,也是因为私心,只想战争早日结束,好带你回我家乡。
他们俩正说着话,大皇子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对慕长生怒声说道,去大帐商议军事!
又对萧轼命令道,三日之内必须造出一千枚炮弹!
说完也不待萧轼辩驳,便带着侍卫气冲冲地走了。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大皇子,只觉天崩地裂。
三日造一千枚?
这里又没有他那个世界的生产流水线,从京城带来的工匠,再加城里的工匠也不过五十人,原材料也有限,如何造得出来?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无妨,尽你所能就行。看来,大皇子是下了决心速战速决,这于我们是好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萧大人可是我家眷
是啊!萧轼叹息一声。
速战速决确实是好事!
早日打完仗,早日杀了大皇子,他们就可以走了。
俩人在已成了废墟的库房前告别,慕长生去了大帐,商议军事。
而萧轼,则去工房造炮弹。
大皇子他们商议出个什么结果,他不知道。
他只头痛那一千枚炮弹的事。
石炭少,生铁也少,做实心弹是不可能了。
他从京城带过来的火药,得留着做发射药。
制新火药,还得找新原材料。
萧轼召集了全城所有工匠,不止是铁匠,还有石匠瓦匠木匠
铁匠将生铁打成铁皮子。
石匠将石块打磨成石球,而敲下来的尖锐碎石,裹到铁皮子里,制成球形开花弹。
瓦匠烧制球形瓦罐,里面塞入碎瓦片、碎石等
只能是争取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制造炮弹。
未曾想,日赶夜赶,大皇子规定的三日期到,竟然真让他造出了一千枚炮弹。
等他精疲力尽地从工房出来,才知道,工房被大皇子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任何人都不准出入。
而且,所有工匠家眷全部充为人质。
若工匠有异心,家眷立马处死。
不仅如此,这三日,无论是军中官兵还是城中百姓,都经过了一场大清查,旨在抓出三皇子和党项的奸细。
抓到后,也不管是真是假,一律就地正法。
萧轼虽然觉得这举措未免草率霸权了些,可非常时期就得非常手段。
若是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输的是战争,输的是大康,一旦城破,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惨死。
见炮弹已制好,大皇子的人立马验货装车。
这些人对火炮和炮弹并不了解,只要是萧轼造出来的,只要数量对得上,他们并不管细节。
而萧轼,也不真的是拿石球瓦球滥竽充数,只要炮管里有发射药,高速发出去的石球瓦球,也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歇息了一晚,转天早上才寅时,天还未亮,十万禁军加两万地方驻军,一共十二万人马,在大皇子的领兵下,朝三川口行进。
大皇子身着甲胄,舍车而骑马,在慕长生等人的护送下随大军朝三川口方向快速移动。
到傍晚时,赶到离山川口三十里处。
整修一晚,转天又继续赶路,直赶到距三川口只有十里之遥的一处山坡。
到这里大军不能再前进了,据探子来报,前面不到八里处,正是党项军营安扎之处。
再前进,只怕会被党项军队包抄来个一锅端。
大军停下安营扎寨休整,萧轼从马上下来,圈着腿朝歇息处慢慢走去。
这大热天的骑马,大腿内侧被磨破,本来就痛,再被汗水一淋,简直是麻辣火烧,痛疼不已。
可他还未坐下,大皇子的人就找来了。
萧大人,大皇子有请!
萧轼只得咬着牙,忍着痛,尽量跟平日一般,迈腿快步走着。
等终于到了大帐,他已是汗流浃背。
天气热是一方面,痛才是最难受的。
大帐里挤着二三十号军官,见萧轼进来,都是一愣。
萧轼自当没看到这些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只看了眼对他露出笑容的慕长生,又对大皇子拱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