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睁着眼睛看了许久的屋顶,才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姜公公,虚弱地说道,昨晚可是你在寝殿
陛下冤枉啊!姜公公趴下,磕头求饶道,陛下,小的是冤枉的啊!小的也不知这丹砂从何而来啊
他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名皇子说道,父皇,若是真有人对父皇您下毒,那自然是谁得利,谁最有嫌疑。就刚刚,太子以监国自居。而姜公公向来和太子交好
皇上闭上眼睛,一脸的难受。
也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许是听到皇上醒了,太子又跑了回来。
一进来,见姜公公嚎叫着争辩,脸色顿时大变,往地上一跪,哭哭啼啼地膝行过来,父皇,您总算醒过来了,儿臣好担心啊
皇上又睁开眼睛,说道,殿前司何在?
立马就有三人双膝下跪,拱手拜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抬起胳膊,挥手道,带姜山下去,好好审问一番。
三位侍卫连忙起身将趴在地上吓得小便失禁的姜公公往外拖去。
见哀求皇上没用,姜公公又哀求太子,太子殿下,您得救救咱家啊咱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您不能不见死不救啊
太子立即呵斥道,住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等姜公公被拖出寝殿,太子又继续哭哭啼啼磕头哀求,父皇,您莫要听姜公公胡说,那丹砂毒可不是我下的,是
他突然指着慕长生,必定是他下的。
萧轼,
真是打得一手好倒耙啊!
贼喊捉贼!
皇上脸色平静地质问道,朕并未说是你下的毒,你何必这般着急否认?又何必胡乱嫁祸他人?
太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不是儿臣啊!真是慕长生
皇上又问道,何以见得?
太子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把脸,又咬牙切齿地说道,连御医都不知道父皇您是何病症,可萧士为何知道?他一个造兵器的,为何会知道丹砂之毒?又是如何知道解毒的?必定是他们干的!
萧轼冷眼看着太子,恨不得上前抽他几个耳刮子。
真他妈烦,正事干啥啥不行,阴毒的事倒样样在行!
而慕长生,则反驳道,就像刚刚九皇子所说,父皇中毒这事,何人受益,就是何人干的。太子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差一步登天了。而我,只是一个郡王,我为何要对父皇下毒?父皇若是为此驾鹤西去,继位的是太子,对我又有何好处?
我我我我了好一会儿,太子才反驳道,你是故意的,毒害父皇,再医治父皇,让父皇更看重你,好改立你为储君!
众人立马将视线从太子身上投向慕长生,看他如何辩解。
慕长生还未开口,萧轼便站了起来,反驳道,从事金属提炼的工匠,十有八九都知道丹砂之毒,我知道又有何稀奇的?只是这丹砂提炼出汞液并不容易,我们刚回京,到何处去弄这毒?
王公公也开口说道,倒是太子殿下您,听说府里一直有道士在炼制丹药呢!
太子又呵斥王公公道,定是你这阉货与慕长生勾结,欲谋害父皇,谋权篡位
他们在这边争来吵去,之前拖走姜公公的侍卫回来了,还带回几张纸,禀陛下,姜山和他的义子们已招认。是太子殿下将丹砂毒液交给他,他再让他的义子们,将毒液洒在陛下的龙袍上,龙床上。这是他们的认罪书。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又纷纷气愤填膺地指责太子:
太狠毒
狼子野心竟敢弑父
而太子,则拼命否认,是姜山污蔑本宫。
姜山是被屈打成招
见他死活不肯承认,皇上叹息一声,把姜山带来,当面对质!
一听这话,太子顿时瘫倒在地,脸上汗如雨下。
没一会儿,一身血淋淋的姜公公被拖进了寝殿。
皇上皱着眉头,喘着粗气说道,只要你老实交代,等你死后,朕便准你的宝贝同你一起下葬,否则
姜公公拼命磕头,多谢陛下,老奴一定说实话。
然后,他抬起磕得鲜血直流的额头,转向太子,将这些年和太子一起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包括这次的丹砂之毒之事一一道来,说得太子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反驳起。
实在是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桩桩罪无可恕。
反驳不了,太子只得向皇上磕头哀求,可哭了半天,头都磕破了,皇上并无心软之意,便又说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儿臣爱戴父皇,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何况,如今京城危机,儿臣还等着帮父皇分忧呢?
皇上这才又看向他,皱眉问道,京城又出何事了?
王公公正要出声阻止太子说话,可太子不管不顾大哭大叫道,齐王郑王等诸王反了!领着三十万大军直逼京城,不过五十里了
果然,一听这话,皇上顿时口吐鲜血,就在萧轼以为他会气绝而亡时,没想到,他竟然憋着一口气,对刚赶过来的几位朝廷重臣说道,许知意、王全,拟旨!
王公公等人赶紧准备笔墨纸砚。
皇上咬牙说道,废黜太子慎瑾玉,关押至宗正寺,永不得释。立七皇子慎还玉为大康新储君,着其领兵抵抗齐王。若朕不测,慎还玉继位,保大康永世强盛。
太子张嘴就要抗议,可被御前带刀侍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许大人写好诏书,王公公递过玉玺。
皇上硬撑着一口气,看过之后,又当着众皇子、妃子,大臣、御医、内侍、侍卫的面,盖上了印。
然后,头一歪,晕了。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面色潮红的皇上,心中震惊不已。
没想到,皇上真的像王公公说的那般,一点都不糊涂昏庸。
竟这般英明决断?
都要死了,也没糊涂,竟然知道这膝下众皇子唯有慕长生能力缆狂澜。
可慕长生又被套牢了
而太子就这样轻易被废了?
当然没这般容易!
太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抽出侍卫的长刀,朝慕长生砍去。
萧轼跪在慕长生之后,太子的侧后,离他们不过咫尺之遥,见状,顿时心一沉,也没多想,朝慕长生背部扑去,大喊道,小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储君
小心!眼见那大刀就要砍到慕长生背上,萧轼来不及多做思考,扑了上去,欲替慕长生挡那一刀。
可那刀没落到他背上,只见慕长生突然转身,将他一把抱在怀里,然后是啊哟嚎叫一声,再然后是大刀掉落在地的声音,再再然后是更大声的惨叫。
萧轼一偏头,就见太子倒在大刀上,脸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顿时一愣。
太子这是怎么倒下的?
他正纳闷不解,慕长生紧紧搂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莫怕
众皇子、妃子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嚎叫的太子,只觉十分诧异。
刚刚明明是太子挥刀砍慕长生,为何突然摔了跤,自己倒在大刀上了?
慕长生和萧士都没挨上他的边啊!
唯有慕长生,看了眼那名大刀被抽走的侍卫,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王公公。
太子,不前太子,虽然叫得厉害,其实并无大碍,只是脸上从脸颊到眼皮再到眉头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顶多破相而已。
死是不会了。
哼哼唧唧地被侍卫抬走了。
慕长生搂着萧轼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低声说道,照顾好父皇。
又转身对后赶来的那几位大臣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抖了抖袖子,试探地说道,太子有何建议?
慕长生面不改色地说道,许大人是父皇信任之重臣,朝堂之事自然交由大人您主持,而我,自然遵从父皇旨意,领兵阻击齐王。
许大人松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低头拱手道,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