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先生先带她进楼，在医疗部找个安静房间等我们，我和……恭弥先商量点事。”
听见她的称呼，云雀恭弥眉梢动了下。
因为此刻风纪财团的大部分员工都已经离开，所以大楼附近没什么人，进入门厅之后，草壁哲矢先抱着阿妮亚往医疗部的楼层走，留下这对夫妇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
早川纱月把手机递给他——
“你先看看这个吧。”
男人接过，指纹解锁了暂时锁起的屏幕，看到里面的资料内容之后，神色逐渐变得认真。
他看文件的速度也不慢，约莫十分钟之后，他重又锁起手机屏幕，看向早川纱月，“你怎么想？”
“我刚开始以为上面的试验体说的仅仅指人工激发异能力这件事，如果只是到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能在后天觉醒异能力的人多半有些别于常人的童年经历，只要刻意制造一点悲惨、也不是不可能误打误撞给小孩激发异能力，黑手党里做这种实验的组织如过江之鲫。”
“但阿妮亚完全不是这样产生的。”
“可是如果这种能力从胚胎之中就带来，靠实验从别人身上剥夺异能力、植入胚胎里进行融合驯化，说实话，这么多年，再怎么不兼容的能力，也不至于让她看起来要承受这么巨大的负担、甚至身体和心智的成长看起来完全放缓。”
云雀恭弥若有所思地接，“除非不止这种异能。”
但他也没在那小孩的身上看到其他的能力。
是还没有觉醒？
亦或者是他还没发现？
早川纱月双手捂着脑袋，“我有个更恐怖的猜测，你要不要听一下？”
黑发男人饶有兴致地挑眉，“说说看。”
“克伦特家族那些被改造的异能力者，你还记得吧？”
云雀恭弥：“你是说……”
“嗯。”
银发猫猫放下手，严肃点头，“我看过你带回来的那些情报和资料，说实话，那种程度虽然是能让人大吃一惊的类型，但绝不可能诱使克伦特这种规模庞大的家族不计成本地投入所有资产继续研究——”
“除非他们见过真正的，生来就能同时拥有异能力、并且能随心所欲使用各类属性火炎波动的奇迹。”
早川纱月现在就很怀疑，阿妮亚也是这种研究的其中一步。
很显然。
比起克伦特家族那些像是拼接出来的怪物，阿妮亚作为试验体要成功得多，但就算这样，想要拥有同时兼容这两种体质的身体，亦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譬如她生长方面的问题，以及至今没办法控制好读心术异能的问题。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
是除了阿妮亚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还没浮出水面的研究组织里，有没有人做出了更完美的实验？
有没有人拥有了更多的‘书’页？
是不是已经有了更胜过她的、完美成长的试验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早川纱月说，“假以时日，会有人身兼数类强大异能力、同时再操控火炎和匣子？”
云雀恭弥轻笑了一声。
他先给草壁哲矢发消息，通知他先筛选合适的医疗部成员临时过来，要想验证早川纱月的猜测很简单，能检测火炎属性波动的仪器现在也已经存在，不消多久他们就可以得到答案。
随后，他抬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出现了那种对手也无所谓，不过，眼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等着你——”
他说。
“小猫，知道了这一切，你打算将她怎么办呢？”
早川纱月：“！”
-
五分钟后。
风纪财团一楼大厅。
穿着淡金色裙装的银发女生无力地披着外套蹲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黯淡到犹如褪色的雕像，“我不知道啊qaq……我想不好……”
云雀恭弥看着一提到这个问题就各种犹豫的小猫，抱着手臂倚着旁边的圆石柱，垂眸笑道，“你究竟在纠结什么？”
“之前是在纠结，如果我收养了她，做得很不好，她以后会不会后悔选择了我？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好，毕竟我也没有当妈妈的经验，所以我就想着劝劝她，其实没有爹妈也可能是一种好事，可以很自由，其实也没有必要讨好别人，她本身就很好、值得很多人喜欢——”
“但是我后来又想，我一边对她说喜欢，一边又这样高高在上地教育她、结果到最后也是没选择她的那一个，我说这些话不是显得很卑劣吗？”
小猫停顿片刻。
她更愁苦地说道，“现在问题就更多了，单方面决定要查探她的过去，结果看完就因为害怕退缩、任由她这样孤苦伶仃地漂泊，岂不是很过分？可是如果在看完这件事之后，因为不想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并带走，仅仅以天真的想保护的名义将她带回去，这不就像是辜负她喜欢的施舍吗？”
云雀恭弥：“……”
很难得的。
他少见地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当初听见她“借腹生子”荒谬理论的头疼感。
他发现人有时候太聪明倒也不全是好事。
起码如果他这只小猫能单纯简单点，应该会更快乐许多。
早川纱月一不小心倒了太多内心的思绪，而今发现听众没什么反应，只好伸出手开始扯他西装风衣的下摆，摇摇晃晃：“怎么办啊，老公，我想不出答案啊……”
黑发男人垂下眼帘时，柔软额发投下的阴影落在那双凤眸里。
过了几秒。
他倏然道，“你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结婚——”
“小猫，但你没有为‘云雀恭弥的妻子’这个身份妥协什么，那面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也是一样的。”
“你得先是你自己。”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况且，她要的未必如你设想的一样多。”
早川纱月怔了怔。
好像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同样的症结。
因为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母亲，所以甫一拿到母亲的身份牌，先是想到早川夫人，心生抗拒，后来又开始恐惧自己走向极端的另一方，一边惶恐，一边摇摆。
但是她忘了。
在同事、朋友、甚至是爱人的面前，她都在坚持做自己，为什么现在遇到小孩，就条件反射地觉得需要退让很多步、诚惶诚恐地去接这段关系呢？
松弛点，放松点，才是建立任何健康关系最基础的东西。
或许阿妮亚要的只是一个不会再把她丢弃的家，没有她所想的那些无微不至、让两人都疲惫紧张的关怀。
偶尔遇到误解、发生摩擦也没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切人际关系相处都会遇到的阻碍，平和沟通、将坎一起迈过去就行了。
她只要永远记住——
当初是她和阿妮亚双向选择，决定成为母女，并且都不会因此而后悔，这就够了。
……
早川纱月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她开始用稀奇的目光打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