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能接受其他人冷血分析利弊,唯独无法接受额驸如此。
她不免猜疑,有朝一日会不会与赫舍里氏一样,没有了价值也成了牺牲品?
有时真羡慕远嫁蒙古的荣宪公主,草原上的生活条件固然比京城差了很多,但人有更多自主权。
甚至是能与夫婿练手,掌控一方对大清有价值的势力,那就绝不会被康熙说冷待就冷待了。
到头来,温宪发现自己能把握的就一件事,不给舜安颜生孩子。
她本来就与额驸没任何共同喜好,当发现道德观念上的分歧后,坚定没必要受怀孕产子的罪。
侍女山茶进入帐篷,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查清楚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温宪追忆往事的思绪被打断,立刻把注意力放到眼前。
三年来,虽然没有揭露隆科多与李四儿之间若有似无的不清不楚,但也没法当此事没发生过。
这回在草原遇上神似李四儿的女人,脑子里的警报又拉起来了。蒙古王公的妾室,可不是隆科多岳父家的小妾,闹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山茶说,查到了,那个女人叫李怜儿,是鄂尔多斯左翼后旗郡王的妾室。一年前刚被纳入府,本来是江南那边的商女。今年二十二岁,这个年纪之前应是嫁过人。
鄂尔多斯左翼后旗?
温宪回想着,郡王额图浑,今年快五十八岁了。
山茶点头,是了,但去年他还是一口气纳了四个妾室。李怜儿一开始得宠了几天,可因为性情张扬渐渐被冷待了。
相貌相似,也是姓李,也是性情张扬。
温宪将李怜儿与李四儿对比,除了年轻,其他真就是越挖越像。
以前查过,李四儿并没有五服之内的姐妹,能与这个李怜儿对应上。这么说来还真就巧合了。
公主,两个女人是不是亲戚,这会不重要了吧?
山茶忧心忡忡,奴婢侧面打探了,李怜儿跟着额图浑郡王的队伍,十天前达到了木兰围场,但这几日也没在宴席上见过李怜儿。
侍女们却表示每天都瞧见隆科多大人,他会去额图浑郡王一行人马的帐篷处巡查。
十天了,您说两边会不会已经勾搭上了?
山茶不免紧张,也真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知道李四儿的事情在前,对于隆科多与李怜儿的关系是越看越疑心。
她建议,公主,不如与雍郡王说一说这件事?雍郡王最近挺关心您的生活,说不能能帮您解决烦恼。
可是若说两人暗度陈仓,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李怜儿没能出现在大小宴会上,说明她确实不受宠。隆科多巡查各个营区,也能用他全权负责木兰围场安全去解释。
温宪沉思半晌,缓缓摇头。山茶,你陪着本宫十年,难道还没看懂皇宫内的人情冷淡。你也说了,四哥是近期才来关心本宫与额驸之间的问题。这份兄长的关心,来得太迟了。
隆科多已经得势,他的阿玛佟国维因为击败噶尔丹立下大功。四哥真会因为这个多年不亲的妹妹说了点什么就砍掉佟家一位大员?别忘了,四哥从小养在佟佳皇后身边。
山茶却道:话是如此,但雍郡王与隆科多的关系也不亲近。四年前就是在这里,雍郡王被狼群追杀,正是隆科多没做好围场的防御工作。
说不定,他愿意出手让隆科多永无复起的希望,这样才是断绝后患。这次李怜儿出现,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
温宪想了想,眼下,需要更多证据。今夜的篝火宴会基本所有来客都会参加,是要趁机密切注视隆科多与李怜儿的情况。
这就分析蒙古王公们在八月十日拔营回家。齐聚在木兰围场的日子有二十天,却不是每一天都举行篝火宴会,大约会再进行三到四次。
当大部分人相聚在举办宴会的草地上,而别有心搞偷情者刚好能私会。或是在野外找个地方,或是胆子大些就在帐篷里搞。
即便要告诉四哥,也要先多找些证据,免得被说成疑心生暗鬼。
温宪决定,这次本宫随皇玛嬷来木兰围场,身边多是皇玛嬷的人,不可被她们察觉端倪。
皇玛嬷不喜麻烦,她喜欢息事宁人。今夜,唯有你与本宫先去探探虚实。
温宪继续说:如果隆科多与李怜儿的帐篷附近守卫寥寥无几,说明是被有意支开,是能进一步证明两人有问题。得到实证,再去找四哥也是更有说服力与把握了。
山茶点头应是,努力压制心里的慌乱,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确定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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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日,日暮四合,草原上燃起篝火。
众人围坐成一个个圈,大快朵颐,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今夜,康熙拉上太子与几位重要的蒙古王公坐在一起。还让其他儿子放松些,随意坐在别处就行。
不谈正事,就是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观赏歌舞表演。谁家主子来了兴致,去表演一段也行。
武拂衣换上暗色衣服,胤禛也低调坐在一侧,试图和尘同光。
不过,两人都没有阻拦茉雅琪与同龄孩子们去另一处热热闹闹地跳篝火舞玩耍。
宴会大约进行了一个时辰。
两人表面上认真欣赏演出,猛地觉得大腿一痛。
迅速垂眸。
武拂衣就见是胤禛掐了她一把,而胤禛也瞧见作怪的人是武拂衣。
这不是巧了,刚刚好互掐了。
立刻相对而视,紧接着皆是以眼神侧了侧头,示意北面有点问题。原本坐在那里的温宪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离席了。
武拂衣凑到胤禛耳边低语,看时间不像是去如厕,离开近半个时辰了。现在要不要去温宪的帐篷瞧一瞧?她离开这么久,该不是突然生病了吧?
第八十九章
天黑之后, 四下无人。
比起篝火宴会的热闹草地,一处帐篷附近瞧不见人影,而从外面不见一星半点烛火。
恰如今夜部分帐篷只留一灯如豆, 或是索性灭了烛火,那是都去参加星空下的宴会。
然而,如果贴着帐篷仔细听,愕然惊闻里面一男一女的翻云覆雨运动声。
帐篷内,酒气弥散。
两只空酒坛倒在地上,床毯上正是不着寸...缕的隆科多与李怜儿。
一个是康熙任命负责安全的统领,另一个是蒙古王公的妾室, 要不是在木兰围场遇见, 两人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仅仅十天,却似天雷勾动地火,全然不顾责任与身份勾搭到了一起。
昨天就定了计策,趁着旁人去篝火宴会,两人偷偷私会于此。
李怜儿天黑不久就到了,还特意捎来了两坛酒。一边喝, 一边谈起了大胆的计划。
她讨厌极了额图浑郡王, 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 就快两只脚踏入棺材,完全比不上年富力强的隆科多。
不如就在避暑结束后搞一场假死的金蝉脱壳。隆科多找人接应,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去京城, 然后纳入府中为妾。
不仅仅是在木兰围场偷情, 而是彻底夺去一位蒙古王公的妾室。
这种想法很荒唐,但戳中了隆科多的兴奋点。他嘴上说要仔细考虑,实则急不可耐。
比起岳父家的小妾李四儿,额图浑郡王的妾室李怜儿是更胜一筹。
相貌相似, 想法更大胆,年纪更轻,而更让人觉得刺激。
这就是老天爷的赠礼。
隆科多在短短十天内不断加深了这一个想法。
在京城被束缚住了手脚。因为职位还不够高,还要再等一等,不能明着逼迫岳父把李四儿送给他。
四年了,与李四儿不能有有任何明面上的往来,只能偷偷摸摸偶尔去寺院私会。
偷情的感觉固然不错,但是总叫人憋着一股气。
等、等、等,究竟还要等待多久,他才能随性所欲地想睡哪个就睡哪个。
越瞧家里的赫舍里氏就越讨厌。
康熙给他指的这个福晋就像一条干瘪的死白鱼,而赫舍里家白瞎了满洲大姓,完全在仕途上帮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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