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连忙将这纷飞的蝴蝶蜜蜂驱散, 并在这草地方圆几里施了个结界,让这些生灵再不会靠近。
而后轻磕了一下白衣人的头:都走了, 起来吧。
被碰到的人又抖了抖, 却是把衣服包得更紧。
炎烬俯身蹲在他身边,把那衣衫揭开一些,柔声道:真的都走了,你看看。
叶容雪露出两个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战战兢兢看了好久, 这才放下衣服,大口地喘气, 望见面前人, 一把抱住。
炎烬任由他抱着, 等了好一会儿, 方道:可以松开了么?
叶容雪脸色还苍白, 慢慢松开他, 语气尚不稳:蝴蝶好可怕。
好歹是一仙尊,你一袖子就能把他们挥散,躲什么?
对方眼中覆了委屈:你以前明明说,这不是缺点, 不必非得逼着自己面对。
炎烬转了头:我那是说给我家剑灵的,不是说给一山仙尊的。
叶容雪的眸色暗了暗:就算我是仙尊,我也是人,不是神。
炎烬微微变了表情,过了会儿才又看他:走吧。
去哪里?
你回尘明宗去。
叶容雪连忙道:我真的被逐出师门了,回不去了。
炎烬默默看着他。
对方也知道这理由太牵强了,抬头看看天,对着那艳阳高照硬扯:太晚了,仙门关了,我进不去了。
炎烬继续看他。
真的。他一脸认真,嗯最近仙门关得很早的,过了午后就关。
你是师尊,应当不会拦你。
不是,那护山大阵可不认什么师尊弟子,一律阻拦。
炎烬很无语:我若没记错的话,那护山大阵是仙尊你设的。
这叶容雪一咬牙,落雪筑塌了,我没位置住了。
仙门正在修,过一阵子就修好,我肯定走。他说得委委屈屈,我不麻烦你,也不吵你,我就住船舱。他左思右想,清横剑你没丢吧,我的魂识与它相通,我还可以融进去的,我依旧能变成剑,一点都不占地方,你把我放到桌子上就行。
炎烬淡淡看他,眼中微光流转,过了会儿,伸手去拉他:不必多说,我这不留人,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方方将人拉起,然而叶容雪方才蹲麻了,此下忽地双腿一软,猛地站起没支撑住,直直往后栽倒。
炎烬正与他牵着,便也跟着他的趋势,将他压倒于繁花盛开的芳草地。
两人皆是微愣,须臾后,炎烬正要起身,被人拉住,叶容雪眼眸中覆了几许悲哀:你真的,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先让我起来。
身下人不放:我那个我现在肯定不会突然变成剑,也不会莫名其妙与剑身分离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炎烬没再起身,若有所思看着他,目光微变,视线从面上挪到脖颈,缓抬手,轻挑他衣领。
面前人当即战栗,咬紧了唇。
炎烬看看他表情: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这么紧张?
我没有。对方抿紧嘴,却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炎烬继续挑开衣领。
面前人更是战栗得厉害。
衣领微散,他看到了那肩下的印记,一个炎字,清楚跃然于面。
他的目光在那印记上流转,再看叶容雪时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但面上依旧无表情:你我之前便也只是差这一步,你身上我哪一寸不熟悉,怎的现在又这般害怕了?
叶容雪还在颤抖,以至于声音也不稳:你现在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你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点点哄着我带着我。
然后呢?
我我怕疼。
那你还要拉着我不放?
嗯那你能别让我疼么?
炎烬无语叹道:叶仙尊,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今天晚上把你留下,明天照样也可以赶你走啊,这样你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容雪思量了须臾:可我也不是要以这个来逼你啊,我想要挽回你的人,又不是要你违心地为了那什么责任感,只是这不是之前试了好多次都不可以,现在肯定是可以的啊。
这是不可以随便试的。炎烬无奈,拢住他领口,坐起身,顺便把他拉起来,看他发髻上沾染了花,想替他拂去,抬起的手又落。
对方坐在草地上垂眸:哦,我知道了。
二人静坐了会儿,大抵有些热,叶容雪又微松了领口。
炎烬的目光再度瞥过来,顿了许久,开口:印记还在你身上。
嗯,我当时与剑身相融,本就是一体的。
那滴血认主,也还算数?
算啊。叶容雪连忙道,我的魂识在剑身里,你的血流淌在剑身,便也流进我的躯体,我依旧可以与你产生共鸣的。
我跟一个人产生共鸣,有什么用?
叶容雪想了想:在心潮澎湃时彼此共鸣,感觉是会加倍的。
咳咳炎烬差点没有水也被呛到。
你我永远有主仆之契,除非我的血液流尽,骨肉不存。
炎烬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那日于尘明宗,我携清横剑挡你的护山阵,诧然见你幻象,当时神思难聚,不得已以剑抵挡,阵法灵力击中剑身,如今清横剑出现裂纹,我用一切修复办法都没能将它修复。
叶容雪脸色微变:那
那想来,只能如此了。
叶容雪目光微暗,在这草地上又坐了须臾,默默起身道:我知道了,好,我走了,我我不来了。
方乘风而起,被之前炎烬施的结界阻拦,解开结界,便有蝴蝶款款飞进,他的身形迟疑了一下,想闭着眼从那蝴蝶群中穿过去,炎烬在背后看了看,暗暗打了决,让那些蝴蝶离他远远的,默默盯着他离去。
尘明宗大殿,叶容雪踏云而落,拂起白衣宽袖,对乌压压的弟子们道:乘云或御剑作短途,你们可自行选择,但功法都是一样的,方才我的示范可都看清楚了?
众弟子们摇头。
好吧,我再来一遍。
他折了殿外一枝桃花,往上一抛,轻甩衣摆踏上,衣袂轻扬,落花点点,惹得弟子们一阵惊呼。
课后解答了一些疑问,他慢步回到落雪筑,以往数百年只身一人,每日只看那山头白雪,看久了,只觉得过于平淡,但如今却倍感孤独。
他又下了山,漫无目的闲逛,于人间的街市上走走停停,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吃了一口却觉得有些酸,明明之前在尺木山吃过的糖霜山楂就一点也不酸。
走到天黑,街上散得差不多了,偶有几个人从身边经过,高门前亮起灯盏,此起彼伏照亮门前阶梯,他在这时而幽暗时而通明的长街上回头望,尽头昏暗一眼看不到。
于是又默默回头,慢腾腾地走。
再行几步,忽地,脚步顿停,眉目一凛:有妖。白色身影疏尔离去,长街只看一道虚影转瞬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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