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师弟都垂下了头。
高悦行站在门外,前额低着粗糙了木门纹理,将已经熬好的汤药摆在了门口。
下楼时,客栈的门开了,一只守在柜台前的松酿迎了出去,高悦行听见她在外面唤了一声:殿下。
李弗襄找回了最后两个灰头土脸的药谷弟子,将人安全无虞的送进了客栈。他接过松酿递来的浸过冷水的毛巾,擦了一把脸,问:我的王妃回了么?
他话音刚落,环顾四周,便见到了站在木阶上,一动不动的高悦行。
李弗襄单手撑着栏杆,将自己甩上了楼梯,站到了高悦行的面前,问:你还好吗?受伤了没有?
高悦行摇头。
李弗襄一顿,敏感的问:你怎么了?
高悦行抬起自己布满血丝的眼,问:你的计划布置的怎么样。
李弗襄说:我调换了他们进贡的金子,而且在粮车上也做了手脚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受到须墨尔的攻击。
高悦行:我不知道,我暂时想不通这个问题,也不想费心思去想,殿下,须墨尔欠着我的血债,我必要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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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会的。李弗襄安抚她:一定会的, 他们逃不了,终有一天,我会越过胡茶海, 将须墨尔的那个狗窝,连同狐胡的土坑一起收拾掉。
狼毒服了药睡过去了,他的师弟们被训得老老实实,端着药碗下楼见到了高悦行, 郑重的揖了个礼。
高悦行:你们这是干什么?
竹沥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道:王妃一介女辈, 不辞风沙酷暑, 千里奔赴西境, 而我等男儿郎龟缩在药谷,享着无数先人用血拼来的平安世道, 竟还口出怨怼, 实属不该。有愧师父师兄的教导, 也有愧家中的父母祖上。
李弗襄瞧了他们一眼, 说:我为大旭朝皇室,是君,你们为我大旭朝土地上的百姓,是民。为君之道,忧社稷庇万民,本应如此。
高悦行沉默着垂下眼睛。
李弗襄是王。
而她是王妃。
他们都是受百姓奉养的君。
天底下没有白享的荣华富贵。
可是这个道理, 她活了两世, 刚刚才懂。
一个人骨子里的秉性是天定的, 李弗襄将来会是个好君王的。
药谷的弟子都打发上楼睡了, 留下两个人轮流守着狼毒。
李弗襄瞄着高悦行的表情, 问:狼毒他的伤有救吗?
高悦行说:回了松酿客栈, 各种应急的药都有, 我已传信给药奴姐姐,她应该不日便会赶来。如果仍旧不行
李弗襄:我也有安排,你放心,会有人一路护送她来。
高悦行点了下头。
李弗襄又道:你好好留在客栈,我要再出去一趟。
高悦行终于打起精神:你要往哪儿去?
李弗襄虽说要走,但是不急,他还有闲心和高悦行聊几句:袭击你们的须墨尔部下有蹊跷,你不觉得?
高悦行问道:怎么说?
李弗襄道:你们走出狐胡王城,才不到小半日,须墨尔就追了上来,你猜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你的?
高悦行最擅琢磨,遭到袭击的那一刻,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是在胡茶海里,她心里牵挂着狼毒的那致命的箭伤,一直没有心思往深处想。
高悦行此时静下心来,说:我明白,其实我们早在狐胡王城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对不对?
李弗襄:那他们为何要等到出了狐胡王城再动手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在城里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动手时机吗?
高悦行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说:是啊,为什么呢
李弗襄留给她思考的时间。
高悦行停了一会儿,说: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狐胡王城也许不准他们动手?
李弗襄:那他就是瞒着狐胡在搞我们。
高悦行用想不通了:狐胡不是早就投靠了须墨尔吗,须墨尔想在狐胡的王城里对我们动手,只需要打声招呼便可吧,何必大费周章。
李弗襄道:他们若是不想让狐胡知道此事呢?
一根绳上的蚂蚱,狼狈为奸的关系。
须墨尔做的事情不想让自己的盟友知道。
那多半是打算坑盟友喽?
高悦行:你是怎么想的?
李弗襄:你觉得,动手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么?
高悦行认真想,回答:按照常理推算,倘若他真的知道我们的身份,活捉才是当前最划算的行动。
李弗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高悦行皱起眉:所以,他们截杀我们,真的就只是为了杀掉药谷走商的一行人?
李弗襄说:你要知道,这条胡茶古道是在狐胡的管辖下,我大旭朝的子明若是葬在这里,狐胡脱不了干系。
高悦行抬眼望着他: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推测了?
李弗襄点头:狐胡的立场尴尬,一方面,他身为我大旭朝的附属国,连年进贡不停,名义上,还是我们这边的人,一方面,他想反,想与须墨尔合谋夺取我们的土地。阿行,你记住一句话,墙头草才是最招人恨的。
须墨尔当然精明。
他们要是不精明,也不会有如今的兵力,简直可以与一国抗衡。
李弗襄推算,须墨尔现在收拾狐胡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他不肯轻易动手,是怕惊了大旭朝的皇帝,一旦狼子野心彰显,大旭朝西境的边防便要警惕起来了。
人死在狐胡掌管的地界上,而且还是一批地位不低的人。
狐胡这锅是背定了。
李弗襄道:狐胡拦在我们和须墨尔之间,无论哪方想开战,势必要过狐胡这一关。狐胡,不仅是我心里的一根刺,须墨尔心里叫他扎着并不好受我能想到离间的手段,他们未必不会想到,甚至有可能,比我更早有打算。
高悦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须墨尔那边也想让狐胡与我们彻底翻脸。
李弗襄:或许我的手段应该更激烈一些,我要回狐胡王城。
高悦行猜不透他的打算。
李弗襄起身准备走了。
高悦行也站了起来。
李弗襄走出一半,又停住脚步,回头等她跟上来,道:怎么?有话要交代我?
高悦行摇头,说:没有,让我送你一程。
李弗襄骑上马,高悦行在前方牵着缰绳,马头上吊了一盏灯,幽幽的照亮了脚下的方寸前路。
高悦行说:胡茶海里危机四伏,或许你真应该等天亮了再走。
说罢,不等李弗襄回应,她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一笑,道:哦,我忘了,你和正常人不一样,白天和晚上对于你来说,出了睡觉,没别的区别。
他的那一双眼睛
只要精神养好了。
完全拿着夜里当白天过。
高悦行道:约莫几天能回。
李弗襄:不好说,办完了就回。
高悦行不问他具体要做什么去,走出了半里路之后,她松了缰绳,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