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炎热烈日的赤枫关这几日一直阴阴的,雨下得断断停停。小厮望着沉郁的天空,叹气想:……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罢?房内,医官给慕子翎探了脉,将药箱收了起来。“仔细调养,多多休息。”医官说:“另外……”秦绎最不喜欢下臣欲言又止的模样,拧眉问:“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藏藏掖掖。”“另外慕公子的这风寒,恐怕还与巫蛊有关。”医官小心凑到秦绎耳侧,压低声说:“如果不从根源上下手,恐怕慕公子一时无法痊愈。”梁成因不信鬼神的国风,对巫蛊的了解非常有限。即便是医官,能看出的也不过如此了。秦绎却直截了当问:“是杀戮是罢?如果一直不杀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最坏的结果……”医官微微一哽,迟疑说:“也许是戒断。就如同对阿芙蓉有瘾的瘾君子,断了药,就会难受。”“噢。”秦绎应了一声,心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他挥手令退了医官,亲自陪了慕子翎一夜。慕子翎昏昏沉沉,仍然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样。但是和前几日比较起来,又已经好许多了。起码夜里的时候,因为外头那些跃跃欲试的鬼气,他下意识朝秦绎怀里蜷了蜷——这样的举动落到秦绎眼里,已经相当满意了。“怎么了?”他拥着慕子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慕子翎的眼睫,狎昵问:“冷?”慕子翎陷在他的怀里,像畏寒一般不断往秦绎怀里缩。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脸颊也是冰冷的。因为秦绎一直在戏弄地耍玩着他的手指和睫毛,慕子翎短暂地睁开了眼,但即便如此,他的瞳孔也聚不了焦——秦绎的身影在他眼里晃动,模模糊糊似乎有许多个。“……血。”慕子翎喃喃说,冷汗淌进他的眼睛里,涩苦又疼痛,他微不可闻说:“给我一些血。”秦绎手伸在慕子翎面前,微微晃了晃,好整以暇微笑问:“你想要什么?说给孤听。孤就给你。”慕子翎呼吸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十分难受。但秦绎一直望着他,似逼迫似引诱地等着他开口。“给我祭品。”良久,慕子翎终于艰难地吐词出声:“我……想杀人。”“那你拿什么来和孤换?”秦绎不置可否,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仅仅望着他,低笑问:“说你喜欢孤。”“……”慕子翎怔怔望着他,他的眼神朦朦胧胧的,有点像只不明世道的小动物。秦绎喜欢他这种眼神,可是过了会儿,慕子翎慢慢缓过神了,又重新闭上了眼。他的唇干燥发白,像在沙漠中行走很久没有喝水的旅人。但即便如此,秦绎拿出这样的交换条件时,慕子翎依然不动声色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