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淮挣脱他的抓扯,兀自朝巷外走去了。之后的几天,过得较为风平浪静。只有秋水阁送来帖子,竟是照月写的,上书请银止川过去小叙一趟。“怎么回事?”银止川捏着名帖,蹙眉问。他终究还是决定帮秦歌,前几日派人去以镇国公府的名义给照月赎了身——这样朱世丰知道了也不敢怎么样。只是银止川不知道这样自己算不算背叛四哥,那个总是嘻嘻哈哈、带着他跟老六去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的兄长。如果他知道自己将他喜欢的姑娘送到了别人手中,会不会生气或难过?再也不肯入他的梦来。赎身的时候银止川并没有自己去,只派了府里的管家,带上一箧金株和一张镇国公府的名帖,将事情办妥了。却没想到现在又收到照月的名帖。“她怎么还在秋水阁?”银止川手指摩挲过那名刺下的落款,转身问。“这……”府中的管家也没想到,一时间十分吞吐:“小人也不知道。当日,小人过去时确实是叮嘱过那老鸨的呀……赎身金也交齐了,老鸨当场就将卖身契撕碎,不至于会反悔才对……”银止川拧眉驻目,沉默片刻,道:“我再过去看一看。”手中的名刺是由最精美的桦皮纸制成的,拿时轻柔绵软,凑近了,还能得到上头的脂粉香气。银止行从前最致力于收存照月回给他的信笺,每一封都好好地放在箱底,说要等来日成婚的时候拿出来给照月看。只可惜竹篮打水,终成空梦。银止川低低地笑笑,神色中有种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萧瑟的神情。这次银止川去秋水阁时是下午,竹阁席挂在窗户上,将绵软的日光切割成一条一条的。落在桌子上微微地晃。照月没有用花钿与脂粉,只很细白纤瘦的一张小脸,拥着琵琶,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神拨着弦。银止川走过去,轻轻地咳嗽了声,女子才回过头来,看见他微微地一怔,然后笑了笑。“你与你四哥长得真像。”歌姬一开口,就如此说。她给银止川倒了茶水,薄薄的一杯,慢慢推到对面,低声说:“请不要嫌弃,随意坐吧。”秋水阁的下午是没有什么人的,乍然感受起来,还算安静,有种与晚上的喧哗孑然不同的静谧。歌姬的头是略微侧着的,发间有一支金色的钗子,上头的流苏一直在因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为何没有离开秋水阁?”想了想,银止川还是开口问。“这里挺好。”照月淡淡说:“我也不想去秦府。”银止川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我这一生,只有两次想离开秋水阁。”穿着藕色轻纱的歌姬望着卷帘外,轻声说。她是那种很纤细的女子,抱着琵琶的手腕盈盈不及一握,看着像一只失群的绵羊,可怜羸弱,很容易就激起男人心中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