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止川道:“沉宴让你们这么做的?他知道你们如此胡来?只怕是你们得了鸡毛当令牌,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就跑来撒野罢?”术士们脸上青青白白,脸色都不大好看。“赶紧滚出去。”银止川说:“见好就收得了,不要逼本公子这样心中向善的人动粗。”钦天监受莫辰庭支使而来,他给太史的许诺是将借此事恢复钦天监在朝野中的地位,不日观星阁将重新恢复到钦天监麾下。被沉宴惦记打压了许久的世族们,会借此事一举反击。但是……凡事都不能绝对,万一没有成事,未来岂不无路可走?太史与监中术士们神色几番变换,终究缓缓退去:“……我等会将情况如实向陛下禀告的!”禀告,当然得向沉宴禀告。事发时沉宴正在上朝,被朝中一众老东西纠缠不休。迫不得已下了容许钦天监进惊华宫“驱邪”的口谕,却没想到他们会直奔求瑕台,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胆大妄为!”听闻消息赶来的沉宴,一击踢翻了倒在纸门前的小案,怒道:“他们这是想借机敲打朕什么?!”小仆们不敢应声,观星阁的弟子们都在沉默地收拾着东西,将钦天监的人打翻推乱的屏风桌椅恢复原位。庭院里有一圃冥生兰,都鱼希读伽被踩坏了。蔫嗒嗒的淡紫色花草倒伏在土盆中,几个少年蹲在一旁,正在努力地将它们重新栽培进土里。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缩在笼中,受惊地龇着牙。只是人们现在都极为忙碌,纷纷走来走去,一时也没有人来得及抚慰抚慰它。言晋静静地给楚渊清洗了头发和脸颊,沉宴想过来帮忙的时候,他看了沉宴一眼,那一眼又黑又静,充满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意味。……像还没有长大的狼崽,在隐忍地咬牙记住仇人的样子。沉宴心里微微惊动了一下,蹙起眉头——他早知道这个小徒儿不待见自己,但平常他都是极其压抑的。没有像而今这般直白露骨地显露。但那目光只是一瞬,很快言晋就收起巾帕和木盆,漠然地退出门外去了。银止川靠在门框上,看到了这一切,他极轻微地眯了眯眼,问:“这就是楚渊收的那唯一一个关门徒弟?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么?”“不知道。”旁侧一个观星阁的弟子答道:“言师兄是少阁主从外头捡回来的。捡回来时就带着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模样。说是毁容了。”“哦——”银止川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点点头。“他和楚渊很亲密啊,”他又说:“楚渊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吗?”“是啊。”少年答:“当初少阁主破戒,所有人都先怀疑的言师兄……但是那时言师兄才只有十四岁,又在千里之外的思南山,少阁主是独自来星野之都遭人破身的。这才洗清了嫌疑。”银止川点点头,没有再发问。倒是在庭院花树下闲坐的西淮看着言晋的背影,略微蹙起眉头,心里微微一动。房内,沉宴和楚渊正在沉默相对。沉宴原想帮他洗洗头发,或者做点什么,但是楚渊什么也不让他动。“对不起。”良久,沉宴说:“我以为他们是到宫里做些乌烟瘴气的法事,没想到会闹到你这里来。”楚渊摇头,只淡声道:“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