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师靖抓来一团白雪,擦了擦箫口,以唇相就,学着林守溪的模样吹奏了起来,林守溪很快为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他皱眉咬牙,不知该不该开口,一旁的白祝更是早早地捂起了耳朵。
“我来教你吧。”林守溪无奈坐到了她的身边,按住了她抚箫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师靖倒是没有拒绝。
她的天赋很高,学什么都很快,掌握了要领以后,她凭着心意吹弄,沙哑难听的箫声断断续续地重新编织,竟渐渐地悦耳动人了起来,白祝捂着耳朵的手渐渐放松,她侧目望去,看着林守溪与慕姐姐的脸,竟有些失神。
幸好他们只是姐弟……
……
雪山。
连绵的雪山。
天地一白之间,巨大的白骨蛰伏在冰雪里,与群山连为一色。
三花猫在梦中听到了箫声。
醒来之后,它发现一切只是幻听而已,它的耳畔唯有连绵不休的风。
它刚刚醒来,大脑还很痛,痛得钻心,令它恨不得用爪子将心脏撕开。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摆脱了痛意,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即将被苍碧之王意识吞没前,一柄饱含愤怒与仇恨的剑从天而降,意外地将苍碧之王的意识击退,使它原本已经衰弱的精神重新占据主导。
那柄剑险些杀掉它,却也意外地救了它的命。
在它昏迷之前,它挥动着翅膀,一路往北飞行,最后力竭,一头栽在这冰天雪地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大觉后才终于苏醒。
彩鳞覆盖的心脏已自动愈合,将它重新包裹在了里面,三花猫感觉四肢僵硬,想要活动一下,便听耳畔传来轰隆隆的雷音。
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小猫咪了,而是一条村子那么大的巨龙,它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造成雪崩。
这里没有暖阳,也没有草地和鲜花,三花猫怀念着过去的日子,可环顾之间,它能见到的唯有冰雪。
不……这是什么?
苍碧之王赤金色的瞳孔重新亮起,它发现,它也待在一片阴影里,一片无比巨大的阴影……
自己的身后是什么?是高山吗?
三花猫感到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缓缓拧转过头颅,却是彻底震住了。
这阴影并非是高山落下的,而是一棵树,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树!
它铁一般的躯干上没有枝和叶,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它扎根在冰雪里,向着苍穹上空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看得久了,三花猫险些忘记这是一棵树,将它当作了垂空落下的天梯。
在这棵巨木下,哪怕是作为苍碧之王的它,也显得渺小了。
“这,这是什么呀……”三花猫轻声呢喃。
经历过最初的震撼后,猫的直觉重新回到了它的身体里——它想要爬树。
……
箫声渐歇。
雪依旧没有减缓的势头,放眼望去,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了,野兽的嗥叫时不时从远处传来。
慕师靖的新鲜劲又过去了,她觉得吹箫索然无味,便将它横回膝上,独自看起了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洞狭小,雪在洞外堆积,看上去要将整个洞窟都封住,这种恶劣的环境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致命的,但林守溪与慕师靖只需用少量真气流转全身,就可保持身体的温度。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林守溪、慕师靖、白祝三人挤在一起歇息,白祝被慕师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终于体会到这个坏女人的好,这可比云螺舒服多了。
雪吹了一整夜。
林守溪是被死证的颤鸣声惊醒的。
黎明时,死证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不同于林守溪的惊愕,慕师靖睁开眼后,只是淡淡瞥了死证一眼,她用手敲了敲剑身,死证便不再响动。
“给它设定一个时辰,时辰到了它就会震响,叫你起床。”慕师靖解释了一句。
“死证还能这么用?”林守溪震惊。
“当然,剑皆有灵,它对于天时的测算比人更准。”慕师靖说。
林守溪用了十来年的死证,从未想过它还能做这种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当然,你这般愚笨,宝物落到你手可真是暴殄天物。”慕师靖说:“待你寻到了小禾,要不要先交与姐姐,让姐姐替你调教调教,教乖了以后再还你?”
“滚。”林守溪没好气道。
他们的交流惊动了白祝,白祝在他们中间翻了个身,又趴着睡了过去。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
慕师靖朝着窗外望去,黎明幽蓝的天空上遍布繁星,它们排列成神秘的图景,在空中闪烁着,仿佛昭示着什么秘密。
慕师靖脸上的玩味之色被晨风洗去,重又变得纯净。
“一颗高悬在天空的星星,如何才能来到地面上呢?”慕师靖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什么?”林守溪没有听懂。
“小时候,师尊说我是一颗绕着地面旋转的星,她说我必须来到地面才能寻回属于我的光。”慕师靖说。
她看着冰与雪中的星斗,它们离奇梦幻,冰冷中藏着绮丽的光,少女对着夜空伸出了手指,轻声地自言自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星来到地面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坠落。”
手指划过天空。
阳光照了进来,天地泛起令人目盲的白,耳畔有冰雪断裂的声音响起。
……
走入外面的冰雪,林守溪才恍然想起如今只是秋天。
虽是气候无常的荒外,但这种程度的大雪依旧反常得吓人。
白祝揉着眼睛醒来,看到外面终于放晴,由衷地喜悦。
“善良的白祝遇到了美好的天气。”白祝难得地说出两全其美的话语,她揉了揉法器云螺,告诉它终于有饱饭可以吃了。
说来奇怪,这件云螺原本是云空山的法宝,但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约定俗成的白祝私人法宝,白祝为此也得到了启发——法宝只要用得多了,就是自己的。
白祝用稚嫩的小手拨开了封住洞口的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费了好大的力气,白祝终于将雪推开,只是手也冻得通红,她站在洞口,双手叉腰,望着外面的晶莹世界,忽有种闭关十余年,一朝出山的感觉。
未等她发表什么慨叹,才到唇边的话语就变成了惊叫。
白祝见到了她一生中最可怕的事。
“怎么了?”林守溪心中一紧,起身走出洞穴。
慕师靖亦蹙着眉跟在身后。
“脚印!这里有脚印!”白祝大喊道。
林守溪走到她的身边,俯身望去,果然在洞窟门口见到了一对深深的足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他们来时的足印——昨夜下了大雪,他们自己的足印早已被覆盖,而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崭新而陌生的足印。
林守溪辨认了一下,确认这脚印的形状是人类的,而且它的主人应该很瘦,骨瘦如柴的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师靖看着这双脚印,同样感到了惊悚。
她分明记得,大雪是他们醒来以后才停的。
也就是说,他们醒来之后,有什么人一直站在洞窟外面,隔着堆砌在洞口的雪观察他们,而以她的感知力,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这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
慕师靖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她顺着脚印望去,这脚印是从北方延伸过来的,它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地面上,一直延展到这座洞窟的门口,然后消失不见。
为何会在这里消失不见?它去了哪里?
白祝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洞窟。
慕师靖则立刻想起了昨夜在孽池的所见。
她在孽池中见到了一个人形的东西,那个东西混在妖浊之中,像个迷失了自我的幽灵,不知何去何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本以为这只是幻觉……
难道说,从他们离开巫家开始,那个东西就翻出了高高的白墙,一直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若非这场大雪,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它现在又去哪里了?
它是凭空消失的吗?
林守溪环顾四周,周围的白雪皆很平整,莫说是足印,哪怕是鸟兽奔走的痕迹都无法看到。
接着,他发现白祝的眼神很奇怪。
白祝盯着前方的雪堆,脸色煞白。
林守溪这才意识到,他忽略了最关键的东西——脚印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堆雪,一堆堆积在洞口,险些将山洞封住的雪。
雪里藏着东西。
林守溪与慕师靖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瞳孔中的惊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来。”
最终,还是林守溪说。
他绕过雪堆来到了外面,伸出手开始刨雪。白祝吓得背过身去,躲进了慕师靖的怀中,不敢再看。
分开了白雪,里面竟真的藏着人!
林守溪见到了它的真容。
人一生中总有很有难忘的场景,他在见到眼前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就飞快地意识到,这一幕他将铭记终生。
——雪中埋藏着一个人形的骷颅,骨架苍白,伤痕累累,他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肿瘤般的心脏正在胸腔的骨架间微弱跳动。他与林守溪对视着,目光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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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师靖抱着白祝的手因紧张而用力,白祝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敢回头。
岑寂的雪地里,苍白的骷颅埋在雪中,像是入土为安的尸体,唯有他瞳孔中的火焰与骨架中的心脏昭示着这种生命的存活。
林守溪虽俯着身子,却也弓起后背,神色紧张,随时准备抽身撤离。
但眼前这个前所未见的骷颅活物却像是沉眠了一样,只将自己埋在雪中,没有半点攻击的意图。
林守溪与慕师靖都有很强的直觉,通常,遇到有危险的敌人时,他们心中都会产生警意,但这骷颅却似他们的同类,让人生不出半点敌意。
“这是……僵尸?”
许久,慕师靖才开口,她抱着白祝走到了正前方,也与那幽蓝瞳孔对视。
她想到了过去世界里关于僵尸之类的传说,传说一些葬久而不腐的尸体,或是被妖邪附身,或是发生变异,它们会从墓穴中活过来,变成丧失理智的行尸走肉,传说中的僵尸也有很多种,其中最厉害的甚至不惧阳光烈火,纵跳如飞,不死不灭……
思及此处,慕师靖立刻又想到了许多对付僵尸的古传秘技,譬如黑狗血、火焚、以枣核钉入尸脊背穴之类……只是不知道这些办法到了异国他乡还管不管用。
白祝也试探性地转过了头,她看了雪堆一眼,再次惊叫出声,又将头埋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人,吓得不敢说话,只希望他们能早点带自己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有镜子么?镜子似乎对这种邪物也有用。”慕师靖想着对付僵尸的种种传言,翻找师尊留下的包裹。
“镜子?”白祝瑟瑟发抖,很不自信道:“镜子能有什么用呀……让它意识到自己真面目的丑陋然后羞愧得死掉嘛。”
这一举动哪怕是白祝也觉得荒唐,若是这样有用的话,还不如让她夸一夸这骷髅头,使它成为自己的战友,夸奖的词句白祝都想好了:‘你如果长出了血肉一定很好看’。
“不,这不像是僵尸。”林守溪摇了摇头。
僵尸通常还保留着血肉,但这怪物却仅剩骨架,而且它的形态很显然更接近于另一种东西……
“我觉得它更像是龙尸。”林守溪接着说。
“龙尸?”慕师靖蹙眉。
眼前的分明是一具人的骸骨,但林守溪说得也没错,它的构造与龙尸确实极为相似,一样的火瞳,一样的丑陋心脏,这算是什么呢?人形的龙尸吗?
有传言称,龙尸是被恶魔诅咒的上古神明,死后亦不得安生,化为厉鬼行走在大地上。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被诅咒的不止是龙,还有……某种古人类?
林守溪对于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他不确定这种形态的人是否被知悉了,如若没有,这将是一次意义重大的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由地想到了过去的梦,那片梦中的雪原上,黑压压的负碑小鬼,他们就是身躯龙化后的人类。
林守溪与慕师靖的心中都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猜想,接着他们又意识到,这个怪物很可能是从孽池来的……以前云真人就曾说过,孽池中藏着极可怕的东西,他原本以为龙尸已是其中最可怕的存在,但现在看来,孽池之中所藏的秘密,远比他预想中更多。
龙尸是残暴的,但眼前的人尸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的欲望。
随着太阳的升起,光照到了这片区域,雪里的人尸忽然动了,=,它像是苏醒了,将自己的身躯从雪中拔出,林守溪与慕师靖立刻退了数丈,做出迎敌的架势。
“你们不要傻傻地站着了,快点逃跑呀。”白祝捂着眼睛,用央求的声音说。
林守溪没有走,因为他依旧没有感到敌意,他甚至觉得,这具白骨想要……表达什么?
白骨迎着光站在雪地里,抬起了枯瘦细长的手臂,指向了北方。
就此停顿。
“真……国……”
他发出了两个类似的音节。
说完这两个字后,它像是泄露天机而遭受天谴,骷颅间的火瞳变得黯淡,心脏也化为脓水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龙尸不死,但这具白骨却就此凋亡。
“真国?”
林守溪与慕师靖对视了一眼,确认没有听错。
他们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但慕师靖忽然发现,怀中抱着的白祝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她神色傻傻的,似在努力回想什么。
“白祝,你怎么了?”慕师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白祝……白祝好像听过这两个字。”白祝喃喃道。
“你听过?”林守溪连忙问,他可不像慕师靖那样觉得白祝没用,相反,他相信她藏着很大的秘密。
“嗯……”
白祝轻轻点头。
“你在哪里听过?”林守溪追问。
小白祝却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具骷颅头说出‘真国’二字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奇怪的场景——她在一张黑色的石案上,从视角来看像是一个摆放着的小盆栽,她的面前,一个青裙的女子低着头,以笔停停写写,她漂亮的脸蛋因为常常锁着的眉而变得忧愁,她盯着古卷,手指在案上敲打出有节奏的声响,女子朱红轻启,反复说着两个字:
“真国。”
这是自己成精之前的记忆么?她怎么会记得这个呢……
“白祝,白祝也不确定……”
她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一向乐观的白祝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林守溪没有追问,他打算先将这具神秘的白骨带回神山去。
慕师靖认同他的想法,但骨头得由他来搬。
正当此时,什么东西不合时宜地从高中坠落,砸到了眼前的雪崖上。
山摇。
大雪从山坡上崩落,顷刻将这具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尸骨覆盖,雪山的上方,一道长长的黑影滑落,定睛一瞧,竟是一条白鳞大蟒。
大蟒的身体上伤痕累累,它从山上滑下,身躯滑出蜿蜒的雪线,它见到了林守溪与慕师靖一行人,伤痛与嗜血的本性点燃了它的瞳孔,它受伤的身躯飞速移动,朝着少年与少女扑绞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反应也很快,只见两道雪光闪出,湛宫与死证皆已出鞘,明晃晃地朝着大蟒斩去。
大蟒碰到了硬茬子,它的缠绞被躲去,唯砸起了一大蓬雪,少年与少女已腾跃上空,两道剑光一左一右斩落,白鳞与肌肉被轻而易举地切开,湛宫与死证在蛇躯内碰撞交击,发出清越的声响。
这声音对于大蟒而言是噩梦。
脊柱被斩断,巨量的鲜血从它的瞳孔中喷出,它扬起高高的躯体,发出凄厉长啸,高昂的额头也被慕师靖一剑钉穿,砸回地面。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大蛇出现?”慕师靖抽出剑刃,看着足下蛇尸,疑惑不解。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狂风从雪崖的那一边吹来,转眼之间,一头体型与巨蟒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四翼雪雕从云层中落下,箭一般朝这里俯冲过来。
大蟒的伤是它留下的,这头凶狠的蟒蛇不过是这雪雕追击的猎物!
雪雕看到自己的猎物被杀,亦激起怒气,那一对羽翼交替挥动,卷起大雪与狂风,藏在羽翼下的利爪宛若铁钩,朝着林守溪与慕师靖扑杀了过去。
“好大的鸟……这可比大鹅大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小口半张,作为一只仙萝精的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猛禽的恐怖。
若是独独面对一只妖雕,林守溪与慕师靖当然不会惧怕,但好巧不巧,他们身后原本平静的雪山,被他们的厮杀动静惊扰,巨量的雪自高山上滑下,转眼汇聚成恐怖的崩毁之景。
雪如山洪崩落,那是一千头巨蟒也无法比拟的重压感,面对着类似山岳倾倒般的天灾,哪怕是仙人也只能避让。
“完蛋了……白祝要被埋起来了……”白祝明白了什么是祸不单行。
掩埋的洞窟里,很具灵性的云螺艰难地从雪里钻出,寻找自己的主人。电光火石之间,雪雕的利爪已经探下,它的攻击被少年少女躲过,却意外地捕获了一只云螺。
雪雕还在辨认自己到底抓了个什么东西,林守溪与慕师靖已纵跃如飞,在几次试探之后,瞅准它离地面最近时猛地跃上了它的背脊,以剑抵住了它的脖颈。
天空缺少绝对的主宰,故而四翼雪雕这样的凶物在荒外已横行多年,很少吃瘪,敌人攀上它的后背时,它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要沦为坐骑了。
慕师靖的身手实在太过敏捷,白祝还没反应过来,晕头转向之间,巨鸟就已扇动双翅,载着他们飞向了天空。
雪洪在下方倾泻而过,掩埋了一切,从高处来看,这等恐怖的景象竟美如一瞬的浪花。
白祝捂着胸口,她的心脏跳得厉害,像是不断敲打掌心的木槌,她在仙楼住了好多年,也骑过仙鹤大鹅,倒不恐高,只是这等险象环生的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短暂的交锋便沦为坐骑,四翼雪雕当然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它收拢双翼,在空中旋转,越过了雪崩地带后箭一般冲向地面。
白祝的世界再次颠倒旋转了起来。
林守溪与慕师靖死死地抓住雪雕的身躯,寒风吹袭,刮得面颊生疼,哪怕笨如白祝也知道,他们没办法真的威胁到这头雪雕,这里是高空,杀掉它无异于同归于尽。
这时候,白祝再次发现了坏女人的好。
只见慕师靖以指按住眉心,口念法言,抽出一缕纤细的金芒,一字一顿地喝出‘囚魂锁魄咒’,就要点上雪雕的后脑,雪雕很有灵性,很快偃旗息鼓。
“往南方飞,否则我拼去半身修为,也要将这毒咒种入你身躯。”慕师靖冷冷道。
四翼雪雕叫了一声,不知是虚与委蛇还是真的顺从,飞行倒也暂时平稳了下来,但林守溪知道,道门根本不会教什么锁魄毒咒,她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此行路远,这个谎言不知能维持多久。
很快,林守溪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更大的危险来了。
利箭破空的锐啸压过风声,陡然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守溪趴在鸟背上向下望去,下方的雪地上,隐约有许多黑影踞在四方山顶,他们披着白裘,与雪伪装为一色,很难发觉,此刻雪雕飞过,符箭齐齐激射而出,射向雕腹。
他们中有集结的猎户,也有斩邪司的人,这头四翼雪雕在城外作恶多端多年,在通往城外的商道上掠夺过许多马匹与财宝,人们忍无可忍,终于集结起力量要将这头神出鬼没的恶雕击杀。
在今天之前,白祝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如今想来,还是师尊与师姐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四翼雪雕同样敏捷,它逆着风摇晃身躯,在空中腾跃穿梭,躲过了无数箭,只被刺中了一下。这一下正中心口。
四翼雪雕爆发出垂死的哀鸣,它抓着云螺的利爪松开,身躯一倾,脱力般飞坠。
这一刻,白祝却无比清醒,一向胆小的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挣脱了慕师靖的怀抱,一跃而下。
“白祝!”
慕师靖回神时,白祝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向着雪山跃去。
白祝没有听见慕师靖的高呼,她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道:“云——螺——”
同样七荤八素的云螺听到了她的呼唤,它在空中摇了摇,将白祝精准地接住,白祝紧紧抱着云螺,“云螺,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雕飞得很高,本就接近云层,白祝一声令下后,云螺空洞的腹部刮起强风,将附近的云鲸吞而入。
白祝又惊又喜,连忙招手,“林哥哥,慕姐姐,你们也快上来。”
林守溪与慕师靖惊诧于白祝的勇敢,他们从踩着雕尸跃来,亦精准地越到了云螺的背上。云螺并不算大,只能勉强地托住他们,而白祝幻想中的,三人乘着云螺逃出生天的画面也没有发生。
云螺吸入的云根本不足以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它无法保持浮空,继续向下坠落。
镇定的白祝再次惊慌失措。
慕师靖一手紧紧按着云螺,另一手重新将白祝抱入怀中,让她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胸脯。云螺从高空砸到雪面,强大的冲击力令林守溪与慕师靖都有种骨头散架的感觉,白祝多亏了慕师靖的缓冲与保护才没有晕过去。
白祝愈发深刻地认识了妖女的好,她紧紧贴着慕师靖,心中不由对比了起来,想着若现在抱着自己的是小师姐,她应该也能无事,但若是巫姐姐抱着自己,那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当然,一山更比一山高,最好的还是师尊!
白祝想要给慕姐姐道谢,小口才张,大量的冷风便灌了进来。
他们现在处于下坡,云螺落地自后没能稳住,直接如雪橇般顺着山坡滑了下去,这一路的波折令得白祝彻底绝望,她恨不得现在晕过去算了,这样醒来的时候说不定就直接能听到楚楚师姐怜惜地说‘小白祝你醒啦,现在已经安全了’。
事与愿违,寒风将她吹得愈发清醒,她看着飞快倒退的景,总有一种要撞得粉身碎骨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幸中的万幸,迎接他们的不是悬崖,而是……一片冰湖。
高速移动的云螺根本无法刹住,它在平整的雪原上切开了长而笔直的线,然后冲出了高崖,砸入了结冰的湖面。
风雪只吹了一夜,湖面的冰不算结实,云螺的外壳虽然纤薄,却坚韧异常,它没有在与冰面的撞击中破碎,相反,它像是一柄钝刀,落地之后势大力沉地滑过冰面,在上面切开了一条布满裂纹的白线。紧接着,冰面不堪重负,终于碎裂、塌陷,云螺带着三人齐齐掉入了寒冷彻骨的湖水里,湖水四合,将他们淹没。
……
梦里,白祝再次见到了那个青裙女子,她坐在窗边,姿影娉婷,手腕纤细,眉目宁静,眼眸泛着神秘的漪光。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字,偶尔会看向自己,这位青裙女子很温和,时常还会给她浇水,只是有一次不慎将墨水也浇了过来……
幸好白祝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白祝想起了,这个好像是师尊的娘亲……
师尊说过,她七岁那年,她的爹娘就死掉了,他们为了保护民众,死在了碎墙之日那天。
那么,这应该是更久远的记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青裙女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内心似在挣扎着什么,眉目间尽是犹豫之色。
接着,她听到了青裙女子说话。
“山主此次仙逝已筹划多年,若事成,则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当年所见到的也不是幻觉,若事不成……总之,不要出意外才好。”
青裙女子轻声叹息,她轻轻抚摸着身旁的一条红色围巾,终于下定了决心,提起笔,开始写字。
她一边写着,一边将纸上的文稿念出:
“女儿,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已是何时。虽百般犹豫,但娘亲仍然决定将当年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你,你要做好准备,因为接下来你所看到的,可能会颠覆你对于整个人族历史的看法……”
“事情要从那场远赴冰川极地的历练开始说起……”
白祝不确定此刻是真是幻,但她全神贯注地听着。
忽然,青裙女子停笔,她抬起头,宁静的眸子望向了她,女子露出微笑:“嗯?你在听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仙楼。
楼外白云如盖,一只雪鸟破云而来,喙中衔信,送来消息。
一袭素裙的楚映婵立在楼边,伸出手,雪鸟停于掌心,犹若雪团,它叽喳叫着,送来了一封信。
“终于来信了?”
楚妙从仙楼中走出,披着一件纯白披风,看着院外的女儿,说。
楚映婵轻轻点头。
师尊离去已有数日,凶吉不知,按理来说取剑根本用不了这么久,此刻雪鸟衔信飞回,她才稍稍定心,展信一阅,楚映婵却是沉默了下去,许久不语。
“怎么了?”
楚妙见女儿这般情态,不由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女儿肩上,将头探过去,一同看信,接着,楚妙也将眉蹙起,秀美的脸上浮现恼意。
“竟要你开宗立派?她这是疯了?”楚妙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而且……还是云空山直属的仙门,这……她在想什么啊?”
一般而言,为了防止那些真正修道有成的仙人耽溺修行,不为人间做出任何贡献,每个修行者在成为仙人之后,都会让他强制执教几年,天赋更高者则要开宗立派,为神山培养人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道越往上走,天赋固然重要,但灵宝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唯有做出了相应贡献,神山才能供其继续修道。
仙楼的大师兄与二师姐如今就有自己的宗门。
但楚映婵知道,自己远远没有到开宗立派的时候,更何况是云空山的仙宗……云空山之下已有二十多个仙宗,宗主们无一不是仙人,其中最强的甚至已半步人神境,现在的她处在其中,何异于一个……笑话。
“兴许是师尊想考验我吧。”楚映婵说。
“考验?”
楚妙更加生气,她轻轻揉着女儿的肩膀,说:“哪有这样的考验?这分明就是羞辱,她知道我也在山上,这是连带着你娘亲一道羞辱。”
楚映婵没有多言,她折起了信,收入怀中,目光低垂,看向石缝中生长出的花,说:“待师尊回来,我推拒就是了。”
她也很清楚,她现在远不是开宗立派的时候。
“嗯,这般儿戏的决定,女儿推拒了好,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楚妙轻轻松了口气,脸颊又展露笑颜,继续语重心长道:“仙山宗门不比人间的山野小派,若没有仙人境就开宗,定会为人耻笑的,你现在只是元赤境,若真开了宗门,没有半点竞争力,想来是一个弟子也招收不到的,你现在更应定下心来,勤勉修道,早日重回仙人境……对了,映婵若想回楚国,随时都可以回来,娘亲专门给你造了间水榭庭院,日日让人打扫干净,便是随时让你住进去的。”
楚映婵静静听着,晶润的红唇轻轻抿起,长而曲翘的睫羽覆下,遮住了眸中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妙看着女儿素衣而立的侧影,目光温柔地停在这张清美不可方物的面颊上,愈发感慨女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听娘亲的话了。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骄傲,想着唯有自己可以生出这般漂亮动人的女儿,若让宫语来,相比只能生出白祝那样的小笨蛋。
“宗门就以楚姓为名好了。”楚映婵忽然说。
这话令楚妙愣住了,她迟疑了会儿才似懂非懂地回神。
“你……你什么意思?”
“师尊要我开宗立派,我开便是了。”楚映婵轻声说。
“你……映婵,这可是关乎你大道的事,莫要在这种事情上赌气啊。”楚妙说:“我看她就是不喜欢你这弟子,成心找茬,走,与娘亲归国,不受她的气。”
楚映婵没有动,只是回了一句:“师命难违。”
“元赤境宗主的宗门无人会入的……”楚妙还想劝说:“一人即一宗可不是什么潇洒事,到时候云空山山门比武论道,你座下无一可用弟子,只一人枯坐那里,何其煎熬?千万莫要冲动。”
楚映婵当然知道。
元赤境在山外是很高的境界,但在天骄云集的神山,实在很难够看。开宗虽是应师之命,但到时候承认嘲笑的定然是她。
这或许是师尊的考验,但这对于道心未复,整整一年止步不前的她来说,也未免太过艰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宗门开起来,想来也是劳心伤神,若开不起来,对于修行之路则是更大的创伤。
“我会找到弟子的。”楚映婵说。
楚妙虽也习惯了女儿这种云淡风轻的倔强模样,却还是不免气恼,反思着是不是小时候自己将她宠坏了。
“你上哪里去找?你呀……还是太过年轻了。”楚妙摇了摇头,痛心疾首。
楚映婵不与娘亲说话了,她牵着鹿,带着信走下山去,她要将这封信交给云空山掌管宗门事宜的人,然后……下山选址。
楚妙独自一人立在山上,墨发飞扬,白裙飘舞,她目送着女儿的离去,轻轻叹气,眼眸不知是喜是悲。
……
梦中。
青裙女子也正注视着白祝,白祝呆呆地看着她,内心只有一个声音‘被发现了’。
“你果然在听呀。”
青裙女子微笑着摇头,说:“太早成精可不是什么好事哦,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就更不可能养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心头一紧,眼睁睁地看着青裙搁下了笔,将手缓缓伸来,抚向她的脑袋。
“你也是真国中的生命,来自于那座尘世的第二王国,若百年之后我还活着,我会带着你回故国去看一看……只希望那时我也拥有了重回那里的勇气和力量。”
青裙女子永远年轻的脸上笑容和煦温婉,她抿起微薄的唇,目光中的淡璃光彩变得微弱,她看着眼前的小仙萝,继续说:
“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要记得……陪小语一同成长吧。”
“小语……”
白祝轻轻呢喃,接着,女子的手自衣袖间探来,落向了她。
青裙女子娉婷苗条,但对于小仙萝来说无异于庞然大物,她吓得惊叫起来,于梦中猛然惊醒。
她坐了起来。
眼前有火光亮起,耳畔是篝火燃烧发出的‘哔剥’声响,她第一反应是白祝要被炖汤了,吓得不断后缩,然后撞到了慕师靖身上。
慕师靖正闭目养神,被这小丫头惊扰,气得揪住了她的耳朵,疼得白祝叫个不停。
“白祝做噩梦了?”林守溪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做的什么噩梦呀?梦见自己被坏人吃掉了吗?”慕师靖揉着她的脑袋,问。
“那倒没有……”
白祝还在想着先前梦的内容,被慕师靖这样一搅和,就只记得那位青裙女子的微笑了。
“也对,像白祝这样的小不点,估计也不好吃。”慕师靖笑着打趣。
“哪有,白祝可是很补的!”白祝很不服气,据理力争。
慕师靖一愣,旋即捏着白祝粉嫩的脸颊,笑道:“真是笨啊。”
白祝被慕师靖玩弄于股掌之间,反抗不得,只能乖乖受气,想着还不如多昏迷一会儿。
“这是哪里呀?”
白祝被蹂躏了一阵后,终于被妖女放过,她环顾四周,借着篝火发出的微光打量,发现他们仍然身处荒外,只是雪山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后多了一间残破的石头大殿,殿中隐约悬着一座黄铜古钟,更深处似乎还立有神像,但白祝胆小,不敢再看了,连忙回过了头。
她想着昏迷之前的经历,依旧觉得惊心动魄,疲惫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也不知道,等天亮了再看看。”
林守溪一边说话,一边将双手放在火上烤着,他与慕师靖是从冰河里爬出来的,浑身湿透,寒意入骨,真气难驱。
“嗯……天要快点白啊。”
白祝畏畏缩缩地看着周遭的黑暗,总感觉里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不自觉地往慕师靖身边靠了靠,毕竟妖女以毒攻毒,最宜辟邪。
慕师靖却当她是亲近自己,抿唇微笑。
“对了,你这云螺进水了还能用吗?”林守溪问。
“云螺……”
白祝又精神了,她连忙跑到云螺的旁边,用手敲了敲它的尖部,然后将耳朵贴上去听,片刻后高兴道:“云螺和白祝一样坚强。”
林守溪与慕师靖皆松了口气,他们也厌倦了这种生死奔波,只想安安稳稳地坐着云螺飞回去。
“我一人独行之时一切顺利,遇到你之后就没有过好事。”慕师靖坐在火边,抱着双膝,忍不住埋怨。
“你自可独行,没人拦你。”林守溪淡淡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师靖闻言,恼意涌上,她幽幽地盯着林守溪,说:“好呀,独行可以,师尊的辟邪法器尽数归我,湛宫也还我,对了,白祝也必须跟我走。”
“辟邪法器归你可以,湛宫不行,还有……白祝凭什么跟你走?白祝是小禾的朋友,与你这妖女同路,我不放心。”林守溪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事,“对了,你这鹿皮靴也是小禾的,你若要走,将靴子脱了。”
“下流。”慕师靖咬牙,总觉得他目的不纯,她深吸口气,觉得靴子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她也有些嫌小,但白祝是一定要争的,“这一路上都是我护着白祝,她当然要跟着我走。”
白祝还在观察云螺,身后的少年少女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白祝愣住了,心想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先前掉入冰河,可是我将白祝捞出来的。”林守溪说。
“那之前跃上雪雕时,还是我将她抱上去的。”慕师靖说。
他们争吵了一阵,将头转向白祝,问她跟谁走。
白祝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为她争宠的感觉,心中害羞,左右为难,连忙跑过去劝架,“好了好了,哥哥姐姐们不要为白祝吵架了,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白祝,白祝也舍不得哥哥姐姐。”
林守溪与慕师靖对视了一眼,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白祝,他们姿势觊觎她的飞行工具云螺。
莫名其妙开始的争吵被善良的白祝终结了。
篝火渐渐微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秋的风一遍遍吹来,慕师靖拢着薄薄的衣裙,起身走入后方的残破殿里,打算休息一夜。
林守溪亦跟了过去。
白祝虽对这残殿感到害怕,却还是拽着云螺进了殿。
这座破殿荒芜了许久,满是杂草与灰尘,林守溪与慕师靖最初踏入破殿时,一朵虚幻的妖花在他们身后绽放,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嘴,想将他们吞没,慕师靖及时感知,联手将它斩杀,取其精丹分食。
这样的荒外之殿大多是一些邪神的祭所,荒废之后被邪祟妖物占为巢穴。
林守溪与慕师靖从取来火把,将壁灯点上,微光将残殿照亮,白祝走进来时,见到殿里缠满蛛网的神像却是愣了愣。
“皇帝……”白祝轻声开口。
“皇帝?”
林守溪闻言,这才认真去看那座被他误认为是邪神的像。那是一个端坐着的威严身影,漆已落尽,唯剩灰白,他坐在一张王座上,披着宽大的龙袍,手中握着一截法杖,面上未雕五官,头顶则是一个厚重的黄金冠冕,冠冕上雕着诸天神佛。
哪怕他落满灰尘,结满蛛网,人们依旧能从这座古重神像中感到人皇的威严,仿佛在看悬浮中虚空的太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这是皇帝的神像。没想到这荒郊野岭还有正经的殿。”白祝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慕师靖对于皇帝也有所耳闻,据说他已存活了数千年,是人族唯二的太古级存在。
“白祝知道这位皇帝的故事么?”慕师靖对此感到好奇。
“唔……白祝也只听过一些众所周知的传说,不保真的。”白祝犹豫道:“不过传说再厉害,皇帝也已经在圣壤殿里睡了好几百年了,能不能醒都说不准。”
“圣壤殿?它在哪里,有何特殊之处吗?”慕师靖问。
“圣壤殿在三座神山之后呀,有第四神山的美誉,至于特殊的……”
白祝没有去过圣壤殿,她琢磨了一阵,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去:“圣壤殿之所以叫圣壤殿,是因为它所在地方的土壤很特殊,那片土地无法耕种,却也没有被污染,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圣壤殿很大,不止一座,里面供奉着千万年来的无数稀世宝物,还藏有一部浩如烟海的,隐藏着真实之秘的原初神卷。
对了,神殿中还有七把罪戒神剑,这七柄神剑由七位信仰虔诚的澄净神女所持有,这七位神女无一不是神山境内修为强大、声明赫赫的仙子,这也是很为人津津乐道的事了。嗯……白祝听说,圣壤殿里还有座龙殿,里面豢养着活龙……”
白祝大概就知道这些了。
慕师靖对于所谓的活龙很感兴趣,林守溪则更好奇于七位澄净神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古级……”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黄衣君主,这些太古级的存在拥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却也无一例外地踪迹神秘,半死不活……它们也有什么目的么?
“未来的我们真的能改变什么吗?”林守溪想着太古众神,生出一丝无力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要思虑太多了,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该苦恼的。”慕师靖说。
她亦生出了渺小无力感。
林守溪也不知如何回应,沉默了会后,便顺着慕师靖所述的诗词背了下去:“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慕师靖神色微滞,她看向林守溪,嘴唇动了动,竟也接着背诵了下去,“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
这是荀子的天论,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读过,但他们可以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默契背诵,若琴瑟和鸣。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纵观青山长河,横看软红万丈,他们也是唯一的知己。
白祝在一旁呆呆地听着,也不知他们在对什么暗号,只觉得高深莫测,颇为助眠,她听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林守溪与慕师靖一句接一句地背完了整本书,接着,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夜,林守溪抱着白祝,也要渐入梦中,慕师靖却忽地起身,姿态袅娜地向前走去,她走到了窗外投来的月光中,背对着他轻轻跪地,手折至颈后,将笔直光滑的黑发拢于胸前,安静的月光里,少女轻柔地解开了衣裳,黑裳的后领低垂,雪白的玉背、蜿蜒的脊线、秀丽的蝴蝶骨,它们被月光照着,如同古色古香的画。
空寂荒败的殿中,少女跪褪罗裙。
她只是在履行当初白雪岭上的约定。
林守溪看着蝴蝶骨的位置……他记忆中的那对纤细疤痕,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
清晨,白祝从梦中醒来。
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云螺去喂云,终于,饿了好多天的云螺吃饱了云,稳稳当当地飞了起来。
白祝高兴坏了,虽经历了两日的艰难,但她可以预见,未来的路途应是一帆风顺的。
“走,厉害的白祝带哥哥姐姐去兜风。”白祝兴奋地趴上了云螺。
她转过头,见林守溪在嚼着什么,立刻问:“哥哥,你在吃什么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糖果,白祝要么?”林守溪笑着取出玉液丹,问。
“白祝要!”白祝立刻点头。
林守溪早就发现,这合欢散似乎年久失效,只剩下补充真气,温热身躯的功效了,所以他也放心地将一粒玉液丹给白祝,白祝嚼入腹中,只觉得原本无力的四肢一下子有了力气,身体也暖和了很多,她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也要。”慕师靖摊开手。
“你自己不是有么?”林守溪淡淡道。
昨夜的和谐好似昙花一现,两人又不对付了起来。
慕师靖轻哼一声,也不多言,随手取来一颗吃下,丹药甜津津的,倒真像是糖果。
白祝打头阵,林守溪垫底,慕师靖夹在他们之间。云螺空间不大,三人挤得很紧。
不久之后,云螺晃晃悠悠地升起,载着三人往南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螺乘风而去,飞入层云之间,螺旋形的空洞腹腔饱吸着周围的云朵,它穿行云面,如海上行舟,向南划着笔直的线,云下的世界遥远而渺小,山岳的起伏也只似纸面上的褶皱。
白祝坐在最前方,屈着腿,小猫一般趴着,裙带上缀着的红流苏被风吹得飘舞。
慕师靖抱着她的腰肢,她更放心了,张开双手,在云中劈浪而行,秋风寒凉,小白祝浑不知冷,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耐寒,而是她贴着的姐姐身体很烫。
少女屈着腿坐在粗糙的螺面上,身躯犹如一个热水袋,柔软炙热,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度,白祝心生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慕姐姐呼吸微促,面泛春潮,绝美的脸颊沁着红玉髓一般的颜色。
“慕姐姐,你怎么了?”白祝轻声问。
“没什么,我在修行天火心炉之术。”慕师靖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是修行出了问题么,还是因为林守溪靠自己太近了?慕师靖不得而知,她默念清心咒,将这种感觉压下,脸色重归宁静。
“这种时候还不忘修行,姐姐好刻苦。”白祝由衷赞叹,心想仙子果然都与小师姐一样努力,只有自己慵懒怠惰……
慕师靖如削似描的身子与林守溪靠得极近,几乎相贴,他能嗅到她的发香,也能看到她肩膀微弱的颤抖,林守溪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当时江底龙宫中,他与慕师靖互相威胁夺过丹药,当时丹药似乎换错了。
已有了拿错剑的经历,林守溪很快想通了这一点,他知道这丹药的威力,如今冷艳的少女就像是一块盛满了水的海绵,这长长的旅途,他有千万种方式捉弄她,但林守溪没有这么做,他反而伸出手指,点中她的背心,注入了一道寒凉真气帮她缓解。
慕师靖心中一动,檀口微张,她想道谢,话到嘴边却成了:“你离我远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守溪自讨没趣,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立刻又点了一指,口念‘驱寒’。
这是他在云真人那学到的法术。
慕师靖有苦难言,心想哪有救人出水又将人踢回河里的……她垂目闭唇,不愿求饶,只以真气强压,就当修心。
白祝可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她驾驶着云螺,在云层中上下穿梭,很是快乐,迎接她的却不是夸奖,而是慕师靖的板栗。
“开稳一点。”慕师靖不堪颠簸,没好气道。
“唔……”
白祝看着慕姐姐刻意板起的脸,忽然意识到,慕姐姐好像是恐高了。白祝自认很懂事,她颇为照顾慕姐姐的颜面,不主动去提,只将云螺开得平稳。
神山还有很远,平稳的行路实在催困,白祝没多久就睡着了,梦中她发现周围的云都变成了大团大团的棉花糖,她扑入其中,咬了上去。
白祝是被慕师靖拍醒的。
她睁开眼时,发现迎面而来有一群大鹤,白祝吓得不轻,虽然是鹤群,但云螺正高速移动着,若与其相撞,无异于撞上飞射而来的箭。
白祝对于云螺轻车熟路,立刻展现出了高超的技巧,她让林守溪与慕师靖抓紧,自己则操控云螺左右横跳,在鹤群之中惊心动魄地穿梭,期间甚至将云螺在空中绕了个大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避开鹤群,白祝用手抓去掉落身上的羽毛,回头想要邀功,慕师靖却没有回应她,唯听喘息微弱。
林守溪亦松开了环着她腰肢的手。
有仙鹤出没,说明神山已近在眼前了。
神山设有法阵,无法飞过,所以临近神墙之前,白祝提前驾驶云螺,朝着低空飞去。
暮色里,云螺平稳落地,慕师靖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白祝夸奖了云螺几句,让它悬在一边跟着。她偷偷看了慕姐姐一眼,发现慕姐姐已无大碍,只是妖女的本性似乎更加暴露了,走路之时烟视媚行,步态袅袅,白祝看了一会儿,脸颊很快就红了。
神山附近的土壤明显要好得多,这里可以看到许多稀疏的林子,哪怕是石头缝下,也会有杂草坚韧不拔地探出脑袋,植被们各凭本事地生长着,努力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沿着山道向上走去,林守溪看到了山的一角。
那不是山,而是神墙。
林守溪第一次见到了这座高墙,高墙恢弘雄伟,绵延无际,弥漫的夕色似泼上墙壁的血。它不像是人堆成的,更像是土壤中生长出的神迹。
但不同于大多数人,林守溪与慕师靖眺望着这等神迹,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震撼,因为从那个世界来的他们深深地知道,若仅仅是一堵万里高墙,根本无法阻挡王朝的兴衰更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家咯。”
白祝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从未经历过这般坎坷的旅程,好不容易归家,不免热泪盈眶。
她站在林守溪与慕师靖中间,牵着他们的手,向着神墙走去。
白祝向城门守卫出示了云空山的凭证,仙楼地位很高,守卫并未为难这两个城外人,很快放他们入城了。
城里城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慕师靖走入城中,她看着眼前繁华的古城,停下了脚步。
街坊,市集,高楼,车马……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她似梦回故国,久久失神。即将入夜,一盏盏灯火亮起,将城池照得如梦似幻,酒楼中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勾栏中的舞女身影翩然,唱词婉转。水流声从夜色中传来,那是河流发出的声音。
这里的河流清澈,可直接饮用。
林守溪与慕师靖走在其中,像是回到了都城,它是与世隔绝的乐土,久而久之,能让人忘却城外的污浊。
走在路上,无论是趴在飞行法器上的小女孩,还是这对少年少女都引起了无数路人的侧目,许多人偷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猜测着身份,不少修行者亦惊为天人,上前搭讪,询问门第来历,却都被冷漠推拒了。
一路舟车劳顿,但林守溪思念心切,也未再找客栈休息,只是饮了杯茶便连夜动身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你们走进茶馆,好多人说书都不听了,光看你们了哎。”
走远之后,白祝偷偷地说。
过去在荒外,他们遇到的多为怪物,两张堪称人间绝色的脸没太大用武之地,如今入了神墙,他们哪怕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单凭这容颜,恐怕也能成为风云人物了。
慕师靖不以为意,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她早已习惯,而她深知,如今的自己不过浑金境,过分的名声未必是好事。
白祝则有些忧愁,她现在虽生得可爱,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她很担忧自己从白萝卜长成歪瓜裂枣。
“对了,你要去哪里?”林守溪问慕师靖。
慕师靖双指一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晃了晃。
“这是师尊给我的密信,让我到了墙内之后拆开。”慕师靖说,“我稍后再看吧,先陪你去趟云空山。”
白祝看着那封信,总觉得这个信封还蛮熟悉的。
“谢谢你。”林守溪说。
“与我不必客套。”慕师靖淡淡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你们可是亲姐弟呀。”白祝也不明白,他们何必这般生分。
“没办法,是姐姐不好,小时候没有照顾好他,与他走散了,让我弟弟被魔道抓去,受了不少的苦。”慕师靖微笑着对白祝说。
“魔道?”白祝一惊,脱口而出道:“被魔道抓去的真不是慕姐姐嘛……”
又一个板栗敲了下来。
白祝捂着头,无辜而委屈。
林守溪帮着白祝揉了揉脑袋,问:“对了,小白祝,神守山离这里近吗?”
“还蛮远的……”白祝用手比划了一下。
“白祝有去过么?”林守溪问。
“陪师尊省亲的时候去过。”白祝回忆了一会儿,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说是省亲,但师尊几乎没有直系的亲人了,她只是将当年幸存下来的恩人当成了亲人。
“白祝有听说过一个叫小语的姑娘么,与你一般大。”林守溪不抱希望,只是随口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这般喜欢‘小’的?”慕师靖忍不住说。
“小语……”白祝想了想,却真的点头:“好像听说过!”
“在哪里?”林守溪精神一震。
“梦里。”白祝诚实道。
“……”
林守溪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慕师靖对这个‘小语’也并不在意,她不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能有多重要。
“你真的要认那个叫楚映婵的当师父?”慕师靖对于这位楚仙子却很关心。
“当然不会,那只是说给你师尊听的气话而已。”林守溪说。
拜师程序复杂,耽误时间,而且他现在抓获了楚映婵的小师妹,凭借这层师姐妹关系,他派白祝引见自己,或直接让她帮自己去问就是了。
也不知楚映婵身上的神侍令解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听了却不是很开心,她是很希望林守溪加入楚楚师姐的宗门的,毕竟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去找林守溪玩了。
“所以,你真的不愿加入我师尊的宗门吗?”慕师靖再问。
“不愿。”
林守溪虽自嘲过擅长投敌,但在未见到师兄师姐们安全之前,他实在不愿意与这位道门门主太过亲近。
“此世若有宗门大比,你如果在我对面,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我也不会。”
“对了,那本书……”
河图与洛书。
“嗯……若我们有所领悟,就写信给对方,约定地点,一同钻研修行。”林守溪明白她的意思。
河图与洛书的奥谜绝对远不止移形换影那般简单。
“好,一言为定。”慕师靖点头答应,又笑着问:“我们这般行事,小禾姑娘不会误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禾向来温柔体贴,小鸟依人……”
“好了好了,别骗自己了。”
慕师靖以掌抵掌,连忙打断,道:“那就一言为定,也祝你能与小禾早日相逢。”
“嗯,也祝你……”林守溪想不到什么词,便说:“祝你大道有成。”
“你们真的是姐弟嘛……”白祝听着他们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要不然呢?”
慕师靖看着白祝可爱的脸蛋,欺负的心又起,将她扒拉下了云螺,自己霸占了上去,白祝委屈地跟在林守溪身边,敢怒不敢言。
走过了城镇,他们见到了一片林叶组成的海,这本不足为奇,但在城外呆了这么久,林守溪听着树叶沙沙作响,亦有温馨之感。
又是一夜的赶路。
这一次,路上月光洒下,一片安宁,再没有神鬼妖精来拦他们的道了,林守溪与慕师靖聊了一夜,从过去的世界到三界村的经历,再到各自对于童年的回忆,白祝则在林守溪的怀中睡了过去,清晨才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醒来的时候,巍峨的云空山已在她的面前了。
云空山戒备森严,白祝没有办法带两个陌生人上去,于是林守溪与慕师靖在附近寻了间客栈暂住,等待白祝带回来消息。
神山附近向来是繁华之地,客栈也很紧缺,林守溪到时已只剩一间,慕师靖对此倒无所谓,她可不觉得林守溪敢对自己做什么坏事。
他们的盘缠是师尊给的,由慕师靖保管,客栈钱自然也由她出了,慕师靖精打细算,只开了个‘时辰房’,住一个时辰就走。
听到‘时辰房’的时候,掌柜的以及许多客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这些目光中不乏羡艳与嫉妒。
林守溪对他们异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与慕师靖一同上楼之际,也有一对修士从楼上下来,他们一同看着一份报文,交谈着什么。
“听说云空山又有新宗门要成立了。”
“嗯?是哪位仙人?”
“楚映婵,是那座仙楼的弟子,据说她还是楚国的王女,在美人如云的楚国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上面写,这位楚仙子竟只有元赤境……不对啊,三年前我分明读到过楚仙子破入仙人境的消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楚仙子可还是神山邸报的封面角色,那画师技艺已然精湛,可见过楚仙子的人却说,这还不及其真容百分之一……”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了。”
一旁,有人插嘴,道:“去年楚仙子历练归来,不知经历了什么,堕入了元赤境,至今未能返仙。这虽未上官报,但大家多少是有所耳闻的。”
“原来如此……那既是元赤境,为何要开宗立派?”
“谁知道呢。虽说楚仙子是位绝世美人,但哪怕入了宗门,恐怕也见不了几面,自己的大道才是实打实的啊……哎,若非我年纪大了,倒是想去试试。”
“你可别想了,你年轻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资格,楚仙子现在虽只有元赤境,但云空山的宗门考核何其严格,除非天之骄子,不然根本没有资格入内。”
“唉,也是。”
“不过这宗门估计也招不到人了,否则也不会将这则消息塞到页缝里了。”
“是啊,就算有傻子想去,他们后背的家族肯定也决不允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人声渐远。
林守溪的记忆里,在他手握真言石与小禾告白之际,楚映婵尚是仙人,她的境界应是护着小禾离去时跌的吧……
想到这里,他对于楚映婵的印象也缓和了不少。
“那位楚仙子真有那般漂亮?”慕师靖八卦的心又起。
“是很漂亮。”林守溪说。
“有多漂亮呀?”慕师靖问。
“这如何描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说说你心里的评价即可。”
“嗯……比小禾不好看,比你好看。”林守溪笑着说,他有意损她,惹她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之后,林守溪还无辜道:“你让我说的啊……”
慕师靖可不管这些,她眼眸一厉,一个板栗敲了过来。
终于来到了干净的房间里,慕师靖立刻去沐浴了一番,林守溪在外面听着水声,乖乖等待。
这客栈房间里也有一份神山邸报,他取来翻阅。
这报纸的内容很是丰富,其中会刊载三大神山发布的重要消息,也有许多名人的故事,后面更有许多份榜单,其中有兵器榜,仙人榜,美人榜之类的十多种榜单,令人目不暇接。
林守溪正翻看着邸报,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将怀中的玉液丹取出,去翻慕师靖的留在外面的包裹,试图调换回来。
包裹中没能找到,他又开始翻找慕师靖留在外面的单衣。
幸运的是,他很快将那玉液丹翻找到了,进行了调换,不幸的是,他才调换完,慕师靖就裹着浴袍走出,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好呀,原来你是这种人,看来那天让你洗衣服还便宜你了?”慕师靖冷冷道:“说,你拿着我的衣服做了什么?”
“我……别误会,我只是想偷你的钱。”林守溪想了一圈,觉得偷钱可能是惩罚力度最低的合理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师靖对林守溪很了解,她知道,既然他敢说自己偷钱,那说明他做的事比偷钱严重十倍,她也不问了,换好衣裳后拳脚招呼了上去。
林守溪自知理亏,也只象征性反抗了一会儿,便被慕师靖摁在了床榻上。
多亏白祝回来得很早,及时替他解围了。
“楚映婵说了什么?”林守溪连忙问。
“楚楚师姐什么也没说。”白祝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说?”林守溪心中失望,“她也不知道小禾的下落吗?”
“不,楚楚师姐说她知道,但她不能直接告诉你。”白祝说。
“为什么?”林守溪越听越糊涂。
白祝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翻到了某一页,终于图穷匕见,“小师姐说,宗门缺人,你只要愿意加入她的宗门,她就带你去找巫姐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祝摊开邸报,正翻到楚映婵宗门招收学生那一栏,凑近了拿给林守溪看。
“我要见楚映婵,我当面与她说。”林守溪没有去看邸报。
“不行,小师姐说了,她现在不想见你,等你加入了咱们的宗门,师姐会亲自接见你的。”白祝认真地说。
不想见……
楚映婵虽堕至元赤境,但以她之能,胜过玄紫境的自己应不难,既然她不愿相见,那说明她的神侍令可能还在。
神侍令是神明的咒语,局限虽也不小,但绝非可以轻易破解的。
牵制楚映婵的手段还在,林守溪也放心了些。
“你们的宗门?”慕师靖的关注点则在别处。
“对呀对呀。”白祝兴奋地说:“小师姐的宗门如今职位空虚,白祝不才,就暂时担任了左护法、右护法以及副掌门一职,你要是加入了,白祝是可以让贤的!”
“……”
林守溪觉得,白祝在楚映婵宗门的地位,与自己在三花猫王朝的地位倒是大同小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非加入宗门不可么?”林守溪问。
先前听到了外面的流言,林守溪便知楚映婵也面临着困境,他倒是不介意做个有名无实的记名弟子,只是他不愿再做没必要的耽搁。
“是的,一定要加入的。”白祝坚定地说。
刚刚沐浴的慕师靖坐在桌面上,她交叠双腿,玉指轻抵下颌,看着这一幕,微笑道:“看来这位楚仙子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了,我家弟妹该不会是要换人了吧?”
林守溪也大致明白楚映婵的意图。
楚映婵应是被她师尊逼着开设了宗门,招收不到弟子,自己的到来无异于自投罗网、雪中送炭,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慕师靖接过这份神山邸报,展开看了看,轻轻念道:“楚门……倒是简单的名字,以后我若也开宗叫什么呢?慕门?师门?”
“咦,慕姐姐不去继承魔门吗?”白祝好奇地问。
又一板栗落下,白祝抱着脑袋,委屈巴巴。
“想好了吗?”
慕师靖摞下邸报,居高临下地看向林守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她非要如此,那我就去试试吧。”
林守溪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为了小禾他决定暂时忍让,反正有神侍令在,等找到小禾后,他自可以‘报复’这位师父。
“好,事不宜迟,那就走吧。”慕师靖轻盈地跃下桌面。
“你干嘛又要跟着?”林守溪不悦。
“我身为姐姐,当然应该去送弟弟上学呀。”
慕师靖将薄袜顺着足尖捋上小腿,与肌肤严丝合缝地贴着,她踩上漂亮的鹿皮小靴,在镜前理了理衣裙,准备出发。
“嗯嗯,虽然慕姐姐是妖女,但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哥哥的态度也不能太差哦。”白祝捏着小裙子,诚恳地说。
林守溪看着白祝一脸认真的模样,无奈点头。
慕师靖从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听白祝的教训。”
“好,姐姐你也要好好听师尊的教训。”林守溪淡淡道。
“放心,我在师尊面前可是很乖的,滴水不漏的乖哦。以师尊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慕师靖笑靥如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慕师靖的师尊是个大笨蛋。
“嗯?白祝为什么这么看着姐姐?”慕师靖眨了眨眼,问。
“白祝……白祝这是仰慕姐姐。”白祝屈服了。
“乖。”
慕师靖拍了拍她的脑袋,坦然接受了这个谎言。
临走之前,慕师靖随手将那份邸报取来翻阅,上面内容五花八门,标题也写得很是引人注目:
“不阅必悔,你不可不知道的修真技巧……”、“太古时期十大凶兽排行,苍碧之王竟只可垫底!”、“首次解禁,三百年前神守山主之死另有隐情?”
慕师靖津津有味地翻了翻,很快翻到了那几大排行榜,与林守溪一样,她的目光也首先落在了这神女榜上。
“那位楚仙子不是被你说得很漂亮吗?为何前十没有她的名字呢?”慕师靖问白祝。
“因为这个榜单是要综合境界、家世、容貌排的,小师姐以前可是稳居前十的,现在跌境跌太厉害了,上榜自然也就难了。”白祝为师姐辩护。
“原来有这么多门道呀。”慕师靖若有所思地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的哦。”
“这位排名第一的时以娆是谁?好奇怪的名字。”慕师靖说。
“时以娆呀……她可是祖师山赫赫有名的神女哦,传说她的容颜与千年之前的某位始祖真仙很是相似,对了,慕姐姐还记得白祝说的圣壤殿七澄净神女么?她就是其中之一哦,所掌管的剑是七柄罪戒之剑之一的‘漠视’,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冰山仙子。”白祝看的杂书多,故而对此如数家珍。
“真真正正的冰山仙子?难道还有假的吗?”慕师靖淡淡地问。
“有呀,嗯……其实大部分冰山仙子都是面冷心热的,比如我家师姐……不过时以娆不一样,所有掌管罪戒之剑的神女,与剑名相应的性情便会被放大到极端。”白祝以手臂画了个大圆,说。
“原来如此。”慕师靖点了点头。
“七柄罪戒之剑是哪七把?”林守溪问。
“这个啊……垂怜、赞佩、哀伤,嗯……”白祝掰着手指头,摇了摇头,“白祝也记不清了,总之代表的就是人的七种性情了。”
慕师靖继续翻着,又问了白祝几个人名,白祝一一作答。
下了楼,林守溪将钥匙归还,在异样而惊诧的注视中走出了这间客栈。
慕师靖可以清晰地听到身后议论的声音,有的人在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拿出了神女、仙人榜一一对照,有的人则对着少年的艳福羡艳不已,也有认出了白祝的,猜测这是仙楼楼主新收的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跟在他们身边,也威风凛凛,她可以想象,以后林守溪哥哥与慕姐姐的名字,一定能横压此榜,将其余天骄压得喘不过气来。
白祝引着他们去往云空山的宗门报名之处。
云空山一年会招收两次弟子,分别是四月和十月,最近这段时间,山间的学堂正是热闹之时。
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林守溪也算来得凑巧,险些就无法赶上了。
白祝骑在云螺上,领着他们走过了山下的小镇,越过溪流不止的红草滩,走上了横跨河岸的白玉桥,桥面很宽,上可走马,前方则是一片桃林,此时明明是秋天,但山间桃花却开得烂漫非凡,仿佛是山上仙人随手播下的云霞,慕师靖想要折下一枝插在发间,白祝连忙阻止,说这里的话不可乱折,被发现了是要罚钱的。
于是慕师靖顺手折下一枝,插入了白祝的发间。
云空山不愧是人间神山,仙人居所,虽在山下,但沿道皆有玄岩铺路,两侧的林间仙葩开遍,可见鹿与鹤的影,它们半点不怕人,还主动亲近讨食,白祝没有带食物,只将桃花插上了鹿角,栽赃给小鹿。
时近中午,山上古钟沉浑的声响遥遥传来,越过桃林的遮掩向上望去,巨峰之上烟缭雾绕,重楼叠翠,它们构筑在陡峭悬崖间,飞檐可连星汉。
琉璃瓦,丹漆鼎;兽吞炉,龙绕柱,人间所想的仙家气派大抵如此,再往上方云海汹涌,真正的山顶风光无法看见,而宫语所在的仙楼,更在这云海更高处。
“神山都是如此么?”林守溪问。
“这倒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祝摇摇头,说:“好像只有云空山是这样子的,神守山的风格就非常朴素,上山的路都是靠人踩出来的,石阶上长满了苔藓,里面的建筑也很古朴,这样描金画栋的场景是见不到的,对了,里面的修道者穿着也很朴素,譬如我师尊的娘亲,以前就是神守山的大人物,她这般厉害了,平日里也只穿一袭青裙。”
“青裙?”
林守溪神色一动,不由想起了小语的娘亲,但他并未多问,只当这是神守山流行的装扮。
“嗯嗯,神守山崇尚大道至简,所以他们一直看不太上云空山。”白祝继续说:“至于祖师神山嘛……白祝没有去过,所以也不太清楚哎。”
“有趣。”
慕师靖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看着蜿蜒入云的山道,问:“我们要上山么?”
“只有真正的神山弟子才有资格上山。”白祝说。
“怎么成为真正的神山弟子?”林守溪问。
“我们要先去朝云堂考试,通过测试就能进入升云阁,通过升云阁的历练,就可以选择自己要去的宗门了。”白祝说。
“嗯,白祝懂得真多,只是……”慕师靖看着眼前的桃林,“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白祝虽是这里的土著萝卜,但她很少下山,很快被这复杂的地形弄晕了,带着他们兜兜转转竟回到了原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怕,白祝飞高一点,给你们找找路。”白祝临危不乱,操纵着云螺向上飞去,可朝云堂不知藏在了哪里。
关键时刻,一只纸鹤从云间飞来,为他们指引了道路。
这是楚映婵亲手折的鹤,她在白云深处通过法宝关注着他们。
有了纸鹤指引,林守溪很快来到了朝云堂。
相比云空山上飞檐重霄的高楼,朝云堂只是河岸边一座简单的木楼,青石为阶,垂柳为帘,堂中已有十余人在里面等候,他们大都衣着体面,鲜有寒酸者,应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
他们就像是进京赶考之人,为了能进入神山修道,已然刻苦修行了多年。
这些弟子在堂中走动闲聊着,询问家世来历,相互认识、结交,口中多是溢美之词。
林守溪与慕师靖走入朝云堂时,整个朝云堂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他们的身上,神色复杂,仿佛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白祝看着这些公子小姐们发直的眼神,再次感慨容颜的重要性,以前她出门的时候,经常有人会夸她可爱,但现在,白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名,报名。”白祝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了摇。
很快,一个长衫的中年人出现,他原本有些困倦,见了他们也立刻精神了起来。
这位修行者天赋有限,只能在朝云阁当差,他这些年阅人无数,目光自也更加毒辣,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在看两枚浑然天成的美玉雕刻,惊诧难言。
这对少年少女看上去已十五六岁,如此根骨澄澈之人,竟没有师承?
“白祝上仙?您怎么来了?”接着,他才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
上仙……
白祝第一次听人这般称呼,很是神气,她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说:
“热心的白祝来为神山招揽来了优秀的人才!”
“这两位是……”
“这位哥哥叫林守溪,这位姐姐姓慕,他们是神墙外面来的,是一对亲姐弟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弟……
场间的弟子们听到这个词,不分男女,皆松了口气,原本灰暗的眉目间又有了欲欲跃试之色。
“墙外来的?”中年人眉头一皱。
“放心好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已经得到了白祝的认可了!”白祝拍着胸脯,说。
中年人这才提起笔,开始记名。
“不用写我的,我已有师承,今日只是来陪弟弟看看。”慕师靖清冷道。
此言一出,场间的男弟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大部分女弟子则露出了喜悦之色。
很快,林守溪填完了一张表,取了一块写有数字的木牌,坐在一边等候。
片刻,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便被几个姐妹推搡着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在林守溪身边坐下,看着这位黑衣少年秀气冷峻的侧脸,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将粉裙捏出了无数烦恼丝,却不知要说什么。
若放在平时,林守溪会简单地敷衍两句,然后不加理会,但慕师靖哪能放过他,她见这少女羞涩可爱,便热络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坐得更近一些,与她聊了起来,时而介绍林守溪的年龄性格,时而询问她的出生家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受宠若惊,脸颊红得厉害,那几位推她过来的姐妹本是想看笑话的,见此情形却是傻眼了,一个个后悔不已。
也有男弟子上前自报家门,想与慕师靖搭讪,但这位美绝尘寰的少女却熟视无睹,她的热心似只倾注在了这位‘弟妹’身上。
白祝看着林守溪,只庆幸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否则林守溪肯定也要被染黑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那个小姑娘的耳根子都红了。
“当然,别被他这般冷的外表骗了。”慕师靖笑得恬淡柔和。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呀。”小姑娘轻声道。
“等姐姐走了,他的话匣子也就开了,现在姐姐在场,他害羞罢了。”慕师靖笃定道。
小姑娘有些不敢直视这位姐姐漂亮得让她感到惭愧的脸,她低下头,嘟囔道:“姐姐,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呀。”
“嗯,若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告诉姐姐便是,姐姐替你揍他。”慕师靖说。
小姑娘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句话,她竟然打入了他们的家庭内部,一时间也觉得梦幻异常,不敢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守溪与白祝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两个字:妖女。
正午已过,参考的弟子到齐,朝云阁闭门谢客,中年人取出一张纸,开始宣读考试的内容。
将基本的规则讲完之后,中年人目视四方,继续说:“此次考试,所考的内容为古剑经、百符书、千术卷、长生录、尘史。这些书,你们应都阅过了吧?”
弟子们皆点头,这些书都是神山指定的必须书目,看似简单,但皆为圣人所著,他们从小便要研习。
唯有林守溪眉头微皱。
中年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想起他是城墙外来的,他也关切地问:“你可有漏读哪本?神山对于墙外而来的弟子向来宽容,可以为你单独出一套题。”
其余弟子对此也无异议,他们知道墙外之人生活何其艰苦,一旦有凶兽出世,白骨破土,对于他们而言皆是灭顶之灾。这些宽容是应该的。
“我一本也没有读过。”林守溪说。
“一本也没读过?”中年人眉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也露出了奇怪之色,仿佛在说,你一本也没读过,来考什么试,添什么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书讲的都是什么?”林守溪问。
白祝也感到丢人,小声解释,“第一本是剑经,第二本是符箓,第三本是法术,第四本是阐述天地运行规律的书,第五本则是神山的历史。”
林守溪点了点头,又问:“如何才算通过?”
“题目共有六十四道,答对一半即算通过。”中年人说。
林守溪了然,他持着木牌,跟着其余弟子向着堂内走去。
“你……若这次没有准备好,我可赠你一套书回去研习,明年再来一试。”中年人说。
林守溪谢过了他的好意,却说:“不必,我想试试。”
“可是,可是你都没有看过……”那位小姑娘也很担忧。
“我可自行推演。”林守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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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话语微冷,带着些怒意。这些书虽是修真的入门读物,可皆为圣贤所著,岂可被一个少年狂妄轻视。
其余人看来的目光亦变了,他们惊愕于林守溪的自大,只觉得此人除非是绝世天才,要不就是墙外没见过世面的蠢人疯子。
“我知道。”
林守溪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径直朝着木棠深处走去。
白祝对他很有信心,坐在云螺上为他加油打气,慕师靖却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唇间只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真装。”
林守溪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木板隔开的转角。他随着众弟子穿过了一座杨柳庭院,来到考场开始作答。没人每张卷前都有一张压卷石,除了固定纸张的作用,它还能检测真气的流动,一旦考生用动灵根或者真气,石头就会发出警示的声响。
钟声响起,中年人点起了一支香。
林守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考卷。卷子上一共五十九题,种类繁多,囊括万千,林守溪的目光从上面扫过,面色不见愁容,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笔。
中年男子很是关注他,见他目光从每一道题上扫过,却迟迟不写,不由摇头,他觉得这弟子看面相便是天赋卓绝之人,只是修道除了天赋,更重要的是心性,狂妄自满终是畸病,若不改正,后患无穷。且当这是给他的第一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百年前,人类修真者处于蓬勃发展的年代,因过分尚武而出过无数穷凶极恶的魔头,他们对于人类的破坏甚至远大于邪灵与龙尸,自此以后,心性便成了修道路上最重要的考量之一。
中年男子刚想将目光移向别处,却见林守溪终于提笔,蘸墨挥毫,他写得飞快,仿佛不经思考,也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他将卷子写完,再未看它一眼,起身离去。
香才没烧多久,连第一截灰都未落下,一般的弟子也才做到第五题。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位置也被安排在了最后,故而走过之时会经过所有人的桌案,弟子们纷纷抬头,猜测他是不是交了白卷。
“你要去哪里?出口在那一边。”中年人再次拦住了他。
“这卷子上只有五十九题,还差一题,我不该去做最后一题吗?”林守溪问。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垂下手,说:“你去吧。”
林守溪离开了考场,来到了下一间院子,前排的弟子看到这一幕,震惊得连墨汁滴落都未曾察觉,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林守溪几乎是穿墙消失的……难道说,这墙壁只是障眼法?最后一道题就藏在墙后面?
林守溪来到了墙后。
墙后果然别有洞天,那是一条通往山脚林间的路,路边还有指示牌,告诉他最后的考场就在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往考场的道路上,有一间没什么香火的破庙。林守溪顺路走进了庙里。
深秋,庙中落满了厚厚的树叶,一个风烛残年的干瘦老者正在用扫帚拂着地面,他弯着腰,将厚重枯萎的阔叶扫到一边。
林守溪走入庙院,静静地看着老人扫落叶。
他并没有从叶的枯萎凋零亦或是老人的皓首苍颜中领悟到什么真谛,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老人也似没有看到他,继续扫着落叶,偶尔卷起衣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接着,林守溪的身后传来了敲打碗筷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发丝枯槁的缺牙老人,老人面色枯黄,饥肠辘辘,像是在行乞。
“我没有钱。”林守溪说。
老人像是个哑巴,啊啊地叫了几声,不知在说什么,看着极为可怜。
“必须要交钱才能参考接下来的考试么?”林守溪认真地问。
哑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若给你捐几枚铜钱,帮他扫一片落叶就算心性善良,未免也太简单了些。”林守溪说。
他小时候也听过一对兄弟拜师学艺,求学路上遇到了一个乞丐,身强力壮的哥哥对乞丐不屑一顾,身子瘦弱的弟弟则给了他一枚铜钱,上山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个乞丐竟是宗门门主,最终弟弟被录取,哥哥悔恨下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时候林守溪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扯淡,但他们没想到云空山竟奉若圭臬,真正执行了起来。
“做了未必是良善之人,但你若这都不愿意做,必然不是良善者。”扫地的老人被识破,气冲冲地摞下扫把。
“但若我明知故作,岂非伪善?”林守溪问。
他没有故作懵懂,行这虚假善事,他觉得自己至少是真诚的。
另一个装哑巴的老人则务实很多,他敲了敲碗,问:“你……真的没钱?”
“没有。”
“我看你这装束像是外乡人,你没有钱,又是怎么一路来到云空山的?”
“我花的姐姐的钱。”林守溪坦诚道。
若没有慕师靖在身边,他一路上注定是要风餐露宿了。
“好嘛,原来还是个吃软饭的。”老人愤愤不平。
林守溪在此处耽误了许久,考场中也有其他考生做完了题目,林守溪回头望去,发现最先来的竟是先前与自己搭讪的小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姑娘见到了林守溪,亦是惊喜万分,她穿着梨色上裳,提起粉色襦裙快步跑来,少女用手遮了遮额头上的伤口,对着林守溪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林守溪也说。
小姑娘很是拘谨,她不太敢看林守溪的脸,甚至不敢靠得太近,林守溪想着她先前与慕师靖的对话,主动开口:
“你叫……双思思?”
“嗯,是的。”
双思思又惊又喜,没想到他还偷偷记住了她的名字,看来那位姐姐说得果然没有错,“我叫双思思,所以别人都叫我……”
“思思?”
“嗯……双双。”
“……”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