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回家就酸了,念叨着早知是这么好的活儿,就不该便宜了小秦,应该让自家孩子去。
当然,这话当着小言的面儿是不能说的,酸完了,还得挤出笑脸关心小秦,指望着她也能像小言一般出息,能提携亲戚。
陆杰遭了个白眼也混不在意,笑嘻嘻继续追问:这菜不能做了,上几份点心行吧,比如那含苞欲放的梅花酥,清明时节吃的艾草团,有什么就上什么,我不嫌弃的。
其他食客眼睛一亮,纷纷附和:对对对,我们也不嫌弃。
他们这些人已经吃好饭,现下不过是舍不得这穿堂风,斜着椅子和老朋友们闲谈,要是能来一壶茶,一份点心,边吃茶边谈天说地,能唠一下午。
到底是老食客,柳暄红无奈地瞪了始作俑者陆杰一眼,让服务生给这群老头老太端茶点去。
她自己也泡了壶绿茶,取了碟梅花酥吃。
她在营业前吃过午饭,干了一个晌午,这会儿也有点饿了。
眼帘下突然冒出一篇文章,陆杰挂着笑脸道:柳老板,赏脸瞧瞧呗,这是我特意为柳记写的文章,准备投到省报去。
柳暄红眼尾高挑,你准备抢记者的活儿干了?
陆杰摸摸下巴:我倒是想抢,可惜文化馆不收留我这个孤家寡人。
柳暄红细细阅读,陆杰把开业当天的情形写了,形容排队是仿若游龙。
他厚着脸皮和一对小情侣搭搭上话,把人家也写了进去,小场景调皮有趣,菜肴描绘的简洁风趣,读过之后,一份丝丝缠绕的百合面跃然纸上,柳暄红肚子都有点饿了,还真想去厨房煮份百合面吃。
没想到,陆杰还有这份本事儿。
你写的这么好,志气应该更高点,把报纸的活儿抢了去。
陆杰平时吊儿郎当的,一天天的就爱寻美食,是天然的美食家啊。
要是在现代,他准是百万粉丝的美食博主。
陆杰挑眉:你也这么觉得?
对对对,办个杂志,把报纸的活儿抢了去,你这么爱吃,可以自己写文章,为大家分享美食,或者那些店徒有虚名,你痛骂一顿,揭露真相,到时候出了名儿,老爷子也不能对你天天往外跑不干正事儿发表意见是不?柳暄红随口这么一说,陆杰眼睛一亮。
隔壁桌的新客此时吃的差不多了,好奇地伸手,想要看看陆杰的文章:开业当天我没过来,能瞧瞧吗?
柳暄红便递过去。
新客边看边叹:写的真好,要不是当天开业是工作日,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有人好奇:你不是咱们松山县的?
柳记开业当天可是营业了整整一天,不拘中午傍晚,就是出差的都能赶上这趟热闹。
好眼力,我是从省城来的。
咱们柳记的名声已经传到省城了?
也许吧,我省城上大学的闺女说她们楼里的人可爱吃柳记都辣椒酱了,估摸着是辣椒酱在省城铺货了,带来了名声。
狗屁,小宋村的食品厂那么小,哪来的地儿把货铺到省城,我前几天还看到张厂长找老板诉苦呢。
你们都忘了,咱们柳记可是上过省报的!还上过电视机,有点名气不是挺正常?
食客们吵吵嚷嚷,大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辩论声,但是任谁听了,也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在吵架。
话里话外的,大家欣慰着,骄傲着。
瞧,省城的人都特意赶来他们松山县吃饭呢。
这证明柳记的追捧可不仅仅是他们松山县人的自娱自乐,受到了外界的认可,他们心底美滋滋。
柳暄红略微惊讶,但是没摆在脸上。
毕竟她在现代的私房菜馆,可是全国各地的富家子弟赶着飞机要吃她做的菜呢。
一个省城来的客人还不值得大惊小怪。
风铃叮叮当当,又有人进来了。
贾根民挽着妻子路过:瞧着没关门,进来看看,柳老板,你打算增加营业时长了?
陆杰:这你可就想错了,咱们柳老板还想回家休息呢,今天不过是大家舍不得走,逼着柳老板延迟关店。
贾根民下意识地扫了遍店内客人,看到其中一人,他眉心微跳。
本来只打算看看就走的他,低头和妻子说了句话,贾根民媳妇独自离开去了对面的服装店。
柳暄红见他凑过来,压低嗓音问:你知道你隔壁桌的是谁吗?
他一边瞅着柳暄红,一边小心翼翼地瞟着隔壁,语气轻的的几乎听不出。
柳暄红磕着瓜子:知道,省城来的呗。
贾根民瞪大眼睛:你知道?
人家自己说的呀,大家都知道。
贾根民一噎。
他还想细问,她的知道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隔壁桌的新客桌椅响动,要买单了,他就按下了。
柳暄红收了钱送客:欢迎下次再来。
对方笑了笑:这么美味的菜馆,我下次一定带夫人孩子来的,可不能吃独食。
柳暄红弯眉浅笑。
推门出去,外面却站着一个年轻人等着他。
对面转过头,是袁梦昌。
他面色发青,勉强挂着副笑脸,冲客人说道:姨夫,您回来怎么不去找我,我好招待你。
柳暄红想起对方的柚子来历,贾根民的神秘兮兮,她猛然意识到,这位新客人,难不成就是袁家的新靠山?
□□?
沈邱依旧笑呵呵:你有工作要忙,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能次次麻烦你,正好碰上柳记菜馆还在开业,想着上回你弟弟送的梅花酥,一时心痒,就进来了,倒是打扰了柳老板的休息。
柳老板,我叫沈邱,闻名不如见面,柳老板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柳暄红笑眯眯地寒暄:我也久仰书记您的大名了。
沈邱:诶,柳老板才华横溢,天赋卓绝,一手好菜让人流连忘返,我这个侄子也开了一家酒楼,不知您知不知道,平时大家可以互相多多交流,你们都是松山县餐饮业的支柱,发展的越好,松山县就越好。
柳暄红憋着笑意应和。
俩人相谈甚欢,一旁的袁梦昌脸是越来越黑。
他实在忍不住插话:姨夫,您没回过家,是不是该歇息了,睡好了,晚上回省城也不累。
沈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轻点头,好。
袁梦昌悄悄得意,他忍着喜气,皮笑肉不笑地和柳暄红打招呼:柳老板,贾老板,谢谢你们对我姨夫的招待,欢迎下次去袁家酒楼。
贾根民乐得看他笑话:一定,一定。
袁梦昌深吸一口气,正要嘲讽,沈邱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对柳暄红道:柳老板,听说你的厂子有些困难?
柳暄红眼睛一亮:书记有什么指导?
指导谈不上,不过最近出了新政策,柳老板可以试试。
柳暄红点头沉思。
贾根民佩服地看向柳暄红:袁家刚靠沈书记抖擞起来,柳老板就用美食吸引了沈书记,你看到袁梦昌的样子了吗?那脸黑的,活像刚从煤矿下上来。
你听听沈书记说的什么,大家都是松山县的一份子,不要一家独大,共同发展。贾根民摸摸下巴,我听说沈书记为人最是小心谨慎,他难道听说了袁梦昌干什么事儿了?
柳暄红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使了个小手段,让袁梦友将了袁梦昌一军的事儿。
她也没料到,这沈书记还是个好吃的。
竟然因为一份梅花酥特意放假的时候低调光临柳记。
这当官的有胆大的,自然就有胆小的,看来这沈书记就是那种胆小自我的。
他感念袁家,扶持袁家,但是也不许袁梦昌做违法犯罪的事儿牵连他。
估计袁梦昌上次干那事儿,是瞒着沈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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