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峻没有回答谢渝北,而是避开了谢渝北的目光,反手揪起还在打鼾的金块,快步离开。
谢渝北并不知道柳峻已经揪到了他的小心思,苦大仇深地继续捧着那本美食书啃。
*
被拎着的金块四肢在空中扑棱棱,眼睛紧紧闭着。
昨晚为了防止金块和银宝再次逃跑,谢渝北牵着两只狗,在外面疯跑了大半夜,天边微微泛白才回到巢休息。
直到吐出的舌头碰到了手术台,金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它的主人手里拿着注射器,颇为温柔地说了句:别怕。
之后,陷入沉睡,不省狗事。
等金块醒来,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只见它亲爱的主人将两个东西放在它面前,可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要和你的蛋蛋告个别吗?
金块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尾骨部分传来些许痛意,哼哼唧唧想寻求柳峻的安慰。
柳峻给金块顺顺毛,似是在安慰金块:你可以和银宝自由玩耍了,要做好姐妹,不许打架。
金块小声汪汪两声,没有人知道这只失去蛋蛋的金毛狗子说了什么话。
尽管金块的健康状态很好,柳峻为了让金块尽快恢复,特意将金块转移到了顶楼。
丧尸王那边没有说什么时候把银宝还回去,柳峻只希望银宝看到没了蛋蛋的金块,可以和金块彻底划清界限。
否则柳峻担心丧尸王知道金块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臭狗会扒了它的皮。
柳峻刚出电梯门,就碰到站在外面的谢渝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不妙。
柳峻绷着脸走出电梯,谢渝北立马迎上来,身后还跟着银宝。
谢渝北握紧身后的东西,殷勤的问道:你饿了吗?
他和柳峻相处了一段时间,从来没有见过柳峻进食的画面,只能摸索着来。
柳峻冷冰冰说道:我不饿。
谢渝北藏在身后的手一抖,绞尽脑汁倒腾出一句:好吧。
柳峻没想到谢渝北这人一会嘴笨得不行,一会又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拿出来,我看看你做了什么。柳峻挑挑眉毛,冲谢渝北摆摆手。
闻言,谢渝北眼角一弯,原本勾人的脸呈现出满足的笑容,看不出平时里半分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等看清谢渝北端出的东西后,柳峻后悔了。
一个白色瓷盘里放着一团黑色的不明块状物,看得柳峻眼角一抽,他抬眸又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谢渝北,像是等待评价的乖小孩。
而蹲在地上的银宝则望着盘子里的东西疯狂流口水,啪嗒啪嗒打湿地板。
应该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
柳峻拿起筷子轻轻动了一下盘子里的食物,那团块状物发出嘎嘣的脆响,在盘子里裂成五瓣。
柳峻一顿,继而夹起最小的一块,慢慢咀嚼,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味道竟然不错,比他吃的过期薯片和压缩饼干好吃多了。
你这做的什么?
柳峻吞下最后一块黑色块状物,问了谢渝北一句。
鸡蛋饼。谢渝北在末世这么多年,很少下厨,多数时候是在野外吃速食,也在某些艰险境地吃过生食。
很小的时候,田薇薇的父亲常常给他和田薇薇做这个,只是颜色没有这么深。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鸡蛋是我自带过来的。
那些书也是吗?
谢渝北脸色一僵,耳朵火烧火燎:是,我想研究点新东西。
柳峻没有追问谢渝北要研究什么,如果追问出什么东西,柳峻生怕自己一脚把谢渝北踢出去。
柳峻将筷子放在瓷盘上,盯着谢渝北的眼睛说:别再做了,我不吃。说完拍拍银宝的头,走,我带你去修容。
而目前柳峻离开的谢渝北低头看看一扫而空的盘子,勾勾嘴角,美食攻略计划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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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宝乖巧地坐在手术台上,漂亮的大尾巴一甩一甩,歪头对着柳峻微笑。
为了方便修容,柳峻先给银宝洗了澡,又吹干,此刻它身上的浅灰色银毛蓬蓬松松,像一朵灰色的棉花糖,软软甜甜。
乖哦,马上就好。柳峻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银宝的皮毛,按照最能凸显银宝可爱的整理方式,将皮毛化为几个大类:修炼,塑形和护理。
银宝十分配合柳峻的工作,比大多数来就诊的丧尸还要听话。
好了,小美女。柳峻揪揪银宝的小脸,这只狗狗过于可爱。
如果说之前的银宝是个狗中美女,而此刻依托它自身的骨相,加上柳峻为它精心的外形,摇身一变成了狗中尤物。
十三。在给银宝洗澡的时候,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柳峻捕捉到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和丧尸拖拖拉拉似孩童学步的声音不同,那是人类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下一刻,谢渝北打开门,半截身子落在手术室:我在。
短短的两个字柳峻眼皮轻跳,他许久未曾有过这种被陪伴的滋味,一时难以适应自己的情绪转变,略有些迟钝地拍拍银宝的后背。
去,找他。
柳峻脱掉手套,又开始给谢渝北安排任务:把银宝带去顶楼,让它和金块相处一会。
柳峻计划明天将银宝带给丧尸王,银宝天性活泼,一直把它关在巢里未免太残忍。
好。谢渝北原本不喜欢柳峻给他安排任务,而眼下却对柳峻安排的事很是上心,恨不得柳峻多安排一些给他,好多一些和柳峻交流的机会。
临走前还不忘多看柳峻一眼。
你还想说点什么吗?柳峻转过身,直接对上谢渝北的目光。
只听谢渝北依着门框,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嘴角微翘:我有名字,谢渝北,忠贞不渝的渝,东西南北的北。
柳峻眉峰轻挑:你这名字太难记了,还是十三好。
谢渝北没料到柳峻竟然会对他的名字挑剔,继而一笑,笑得柳峻发慌:都好,随你。
柳峻:
他有点不适应谢渝北的转变,这种转变对柳峻来说太过吓人了,还从未有人或者丧尸这般包容过自己。
为了甩开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柳峻收拾收拾心情,转身去了诊室,终于有时间开始接新生意了。
由于陆九衡最近一直在召集丧尸准备尸潮,导致来诊所整容的丧尸数量锐减。
柳峻给最后一只丧尸面诊完,挤出一点消毒酒精,在指尖缓慢地揉搓。
你的同伴呢?柳峻看似漫不经心地向盘发的护士丧尸询问。
护士丧尸低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手术记录表,小声低吼着回答柳峻的问题。
柳峻指尖动作一顿,又蹙起眉头:三天没有见它了?有和你说它要去哪里吗?
护士丧尸又低声说了几句,柳峻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指尖已经被他揉搓得发红,直到产生一点烫意,柳峻才抽了纸巾将手擦拭干净。
融景还是对他手下的丧尸动了手,柳峻摆摆手,让护士丧尸出去,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余晖落下。
明明已经警告过那小子了,总有东西给他添乱。
*
夜晚,柳峻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白色运动棉装,没了穿白大褂的清冷禁欲,多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电梯落在一楼大厅,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开启,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站在半亮灯光下,手里端着瓷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
柳峻眼底微颤,他想用蛮力把电梯门合上。
要吃夜宵吗?谢渝北本就惴惴不安地在电梯门口想着给柳峻送夜宵的措辞,在电梯的数字滚动的同时,谢渝北眼睛里慢慢地蓄起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