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清河擦拭第二只眼镜腿时,破旧又厚重的大铁门被人敲响,就连头顶的灯光也跟着闪了两下,周清河立马戴上眼镜,对前来做手术的人做噤声的动作。
直到周清河听到门上两短一长两短的敲击声,才舒口气,这是前来做手术的客人才知道的暗号,这位客人敲门的声音略显急躁,用的力气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周清河看清楚外面的人时,瞳孔一缩:渝北?
让他更震惊的是谢渝北身上还背了一个血糊糊的人,姣好的半边脸上溅着黑红的血液,像是糊了一层黑红色的巧克力。
谢渝北眸光沉沉,语气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对还在惊愕的周清河说道:周博士救他。
最终,柳峻被安置在诊所的角落里,周清河摸了摸柳峻的气温,发白的眉毛微皱,这人的体温也太低了。
直到他拿着手电掰开柳峻的眼皮时,那只血红血红无神的眼珠让周清河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落。
谢渝北,这就是你小子说的那个高阶丧尸?周清河深吸口气,遏制住想送柳峻一程的冲动,你竟然敢把丧尸带我我这里?是觉得我老了不会训斥你吗?
他的儿子死在了丧尸手里,谢渝北哪里来的勇气让自己去救治丧尸?他恨不得一刀子捅进这丧尸的脑袋,亲自送他上西天!
谢渝北站在床侧,摸过柳峻冰凉的手,那股凉意让谢渝北想到冰凉的尸体,恍若下一秒柳峻会离他而去,他下意识握住柳峻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周博士。谢渝北抬眸撞上周清河愤怒的眼神,他说:救他。
周清河被谢渝北眼里的恳求惊到,他把怒气压下去,甩了谢渝北一巴掌,巴掌打在谢渝北胸口,语气带着火气:谢渝北,是我这老头子欠你的。
周清河从诊所后方找到药剂,打进柳峻身体里:你让我做药剂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原来你是给丧尸做的。
这丧尸能活下来也是奇迹,连续喝了两瓶抗生药剂经脉竟然没有爆炸。周清河又从白大褂里拿出一个粗针管,就要扎进柳峻的身体里。
在针头要嵌入柳峻胳膊时被谢渝北阻止:博士,不可以。
柳峻他怕疼。
为了得到柳峻的血液,谢渝北先前捅了他一刀,如今谢渝北不想再这么偷摸从柳峻身上索取东西。
周清河本就攒着怒火,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拿点报酬不行吗?这几瓶药剂也不算便宜。
回答周清河的是谢渝北更大的用力,他单手抢过周清河手里的针管,算是彻底拒绝了周清河的念头,周清河看了眼谢渝北另一只始终落在那只丧尸手背上的手,眼镜后的视线又惊又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1章 旧世界的温情绝望
周清河提出的这个问题谢渝北想了很多次也想了很多遍, 灯光照在谢渝北半是鲜血半是白面的脸上,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柳峻是他在末世里的唯一,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 柳峻已经成为了自己感情的归属之地。
如果没了柳峻, 他已经外溢的情感将无处安放,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周清河额角沁出冷汗, 谢渝北的目光太过认真太过用力,让周清河对谢渝北接下来的话有了些许准备,听到谢渝北的回答后,总归是没失了读书人的姿态。
他是我爱人。
周清河:
爱人?
周清河活了六十多年, 认识谢渝北将近十年,他怎么也算谢渝北爸爸辈爷爷辈的人物,从来没有想过能从谢渝北嘴里听到爱人这两个字。
渝北啊,我知道你没谈过恋爱周清河花白眉头紧锁, 他知道谢渝北从不说谎,但要他接受谢渝北的伴侣是只高阶丧尸,这就像手术刀扎在他的大动脉上,震惊如同鲜血哗哗而流,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谢渝北瞥见周清河嘴角的颤抖, 眼神格外的认真,他缓缓开口,击碎了周清河最后一丝侥幸:不是玩笑, 我是他的, 他是我的。
如果博士介意柳峻的身份, 我会带着他离开, 以后不会再来打搅博士。
闻言, 周清河推推滑至鼻梁的眼镜, 摸摸鼻头,口是心非:你还学会威胁人了?除了我这破地方还有谁能救他?这几天就让他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虽然周清河极度讨厌丧尸,但是他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能让谢渝北这块死木头喜欢上的人咳,丧尸,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何况,杀了他儿子的丧尸又不是眼前这只,但周清河也有自己的底线,他还是开口问谢渝北:他吃过人吗?
谢渝北见到周清河软下来的眼神,心里知晓周清河心里已经接受了柳峻的存在,他回答:我没见过。
相反,他见过十二个被柳峻救助的人的物品,甚至他亲自见过被柳峻救了的苏嫚。
这话他没和周清河说,谢渝北喜欢珍藏柳峻的秘密,仿佛这样可以珍藏起柳峻,进而拥有独一无二的柳峻。
好吧好吧,让他在这里住几天,等身体内的毒素排干净,你们再离开。周清河嘴里又抱怨了一句,都怪你小子当初没和我说药剂的服用者是只丧尸,否则他不会这么痛苦。
为了药剂能在短时间发挥更大的效用,周清河在改良药剂的基础上,添加了丧尸抗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挡丧尸病毒,这也正是柳峻昏迷的原因。
谢渝北哪里敢说喝药剂的人是只丧尸,他担心周清河直接回绝掉他的请求。
周清河装作无所谓的问一直盯着柳峻的谢渝北:他平时住哪里?
我家。
周清河:谁做饭?
我。
周清河皱眉:谁打扫卫生?
我。
周清河眉头再皱:睡一起?
嗯。
周清河:
完了完了,不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吧?
看来谢渝北注定要谈这场人丧恋了。
在周清河摇头期间,躺在床上的柳峻蹭的睁开眼睛,腥红的眼睛吓得周清河后退一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高阶丧尸,还是如此近距离。
柳峻先是望见了远处的白大褂,然后才感受到自己手上的温热,几乎是在他醒来的一瞬间,手上的力气突然增大,迫使柳峻扭头看向谢渝北。
我没事了。柳峻哑着嗓子说完这句话,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要安慰人,此刻在他眼里的谢渝北像只急需安抚暴躁绵羊,又软又凶,似要把柳峻按在自己怀里咬上一口。
谢渝北垂眼,视线落在柳峻额头的冷汗上,他伸出自己的衣袖,轻轻为柳峻擦拭冷汗,半晌才开了口:下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弄丢?怎么会是弄丢呢?柳峻又不是小孩子了,那时的情况太复杂,谁能想到苏叶晚那女人会藏了那么一手。
又不是你的错。柳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昏迷过去的时候,甚至在他深陷黑暗牢笼时,他无比渴望谢渝北的陪伴,不是希望谢渝北会来救他,而是柳峻突然想有一个可以倾听的人,一个像早晨第一缕阳光般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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