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秋晃了一下,他稳住身形,眼前一片红色掉落,拾起一看,竟是个红盖头。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坐在轿子里面,身上穿着大红袄褂加红喜裙,脚下踩着红色绣花鞋,俨然是新娘子的打扮。
这是新的世界吗?
按照惯例一个世界结束后就会自动回到盒子里,但桑柠秋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不是】
小桃心吞吞吐吐的,桑柠秋着急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傻个儿呢?
【这里应该是番外的世界。】
桑柠秋:你一个大纲文竟然还能整个番外出来?
【可能是他的执念太深了吧。】
桑柠秋想到傻个儿临死前的那句话,他说的是这辈子,难道他们还有上辈子?
快些,别误了时辰。
外头有人在催,顿时轿子更晃了,桑柠秋揭开小窗一看,外头更深露重,寒气袭人,接亲队伍在萧条的树林里穿梭,唢呐吹得凄凄切切,一点都不喜庆。
咚!咚!
随着两道铜锣声,轿子也跟着停下,桑柠秋终于能顺顺气,一路上晃得他都要吐了。
管家的,新娘子到了。
大太太说了,不拜天地父母,直接从偏门送进别院就得了。
轿子又行了一段路,有人打开轿门将桑柠秋搀扶下来,快步地走着。
盖头挡着脸,桑柠秋只能低头看脚下的路,迈着小碎步,跨过几道门槛,走过一条长廊,进入一间屋子,又拐了两道,最后坐到了一床软铺子上。
姑娘福薄命浅,老婆子我也只是受人钱财,既入了谢家的门,瘗玉埋香后有人供奉上香,总比在野外做个无主孤魂的好。说完一声叹息,就听见门阖上的声音。
谢家?桑柠秋由此联想到了谢家庄,而且他哪里是什么姑娘,这身新娘子打扮,也不知道要嫁给谁。
整座大宅里万籁俱寂,不拜天地父母,也不奏乐鸣炮,连流水宴席都没有摆,哪像是在办喜酒?要真是姑娘嫁过来也未必太过委屈了。
桑柠秋掀开红盖头,面前有幅山水画的屏风作隔断,他起身绕到前屋,八仙桌上摆着些酒菜,从装潢摆设能看得出这里是个富贵人家。
奇怪的是,房间后面竟然还有一间暗房,桑柠秋走进去一看,屋子中央竟然摆放着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材,和他之前在谢家祠堂见到的那副一模一样!
诡婚01、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活人睡觉的房间里为何会放着棺材?
桑柠秋望向神台,上面还贴着喜字,两边插着大红蜡烛,而中间却点着香,后排摆着一个牌位。
最骇人的是,棺椁上挂着本应该是新郎佩戴的大红花。
谢韫阳桑柠秋念着牌位上的名字,忽地不知道大哪刮来的一道阴风,右边的那根大红蜡烛直接灭了。
此时外面传来缓慢而虚浮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般飘忽,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不会发现。桑柠秋连忙坐回床上,再把盖头盖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朝屋里延续,桑柠秋屏息听着四周动静,直至他低头看见一双脚站在他的面前。
是人是鬼?桑柠秋紧张地问小桃心。
【是人,你老公。】
桑柠秋终于松了口气,但老公是什么鬼?
一柄挂着穗子的折扇探了过来,桑柠秋往后躲闪不及,就被一举撩起了红盖头。
虽然眼前这人和傻个儿一个模样,但桑柠秋知道他不是傻个儿。
相较之下,他比傻个儿更清瘦,一身大红色长袍衬得人脸色苍白,他眉眼含笑,气质文雅,却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好生俊俏的那人用折扇挑起桑柠秋的下巴,借着闪动的烛火端详一番,不屑地笑道:男娃娃。
见身份被识穿,桑柠秋也不慌张,他早已学会如何应对。
唤什么名字?那人用温柔的语调问。
姓安。桑柠秋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却没有得到想要什么回应,他低头垂眸道:家中排行老六。
叫声夫君来听听。那人打量桑柠秋的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件可以买卖的物品,还是可以打折的那种。
夫君。桑柠秋不知道他壶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他问什么便答什么罢了。
我该说你听话还是该说你不情愿呢?男人讽刺道,死人你也敢嫁?
家中贫寒,卖儿鬻女,听闻谢家此次是给病入膏肓的谢家大老爷冲喜,而家姐早已许了心上人,连夜跟情夫跑路,父母不愿赔了这个买卖,逼于无奈之下,就将我男扮女装送上花轿。桑柠秋生无可恋地念着台词,表情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小六想着饥寒交迫,反正迟早都要入地府,只想死前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好酒,好歹还穿着一身新衣裳。
男人只是笑着,突然脸色一变,眼神狠戾地说:本少爷就这么好糊弄吗?
说完手腕灵活一转,扇柄对着桑柠秋,看似轻轻地一戳,暗里却带着一股猛劲。
桑柠秋失去平衡往后倒去,釵子散落一床,修剪得参差不齐的齐肩黑发铺散开来,他捂着闷痛的胸部,狠狠剐了那人一眼:谢韫阳你个王八蛋,想谋害人命啊!
你都看到了?谢韫阳只是疑惑了一刹那,然后用膝盖顶开桑柠秋的双腿,覆上来开始撕扯他的裙褂,性子还挺烈的。
你做什么?桑柠秋在拼命挣扎着。
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莫误了这大好良辰美景。
两人互相撕扯着,闹出不小的动静,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敲门:少爷,今日的药还没喝。
搁桌上,我一会便喝。谢韫阳假装咳嗽几声,边回话边在桑柠秋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桑柠秋为了不暴露男儿身只能捏着嗓子叫:夫君,疼。
两人营造出颠鸾倒凤的假象,丫鬟也没敢多逗留,搁下药就出去了。
待侍女远离后,男人一反刚才淫贱模样,冷着脸从床上下来,整理好长衫后便出去外屋。
桑柠秋来不及整理自己,好奇跟着过去,只见谢韫阳端起桌子上的那碗药,走进暗房,直接倒进香炉里,又走出来把碗放回原位。
香炉里的香即将燃尽,男人点了三根新的插上去。
自个儿给自个儿上香,真是稀罕。桑柠秋大腿内侧还痛着,对他冷嘲热讽。
由于桑柠秋刚才配合自己演戏,谢韫阳也对他卸下几分心防。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今晚就直接躺进这副棺材里。谢韫阳厉声威胁道,你当真不是大太太那边的人?
自作聪明。桑柠秋没好气地瞪了谢韫阳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还扑着粉、画着腮红、点着绛唇,加上头发散乱,一身红衣,人不人鬼不鬼的,在烛火的映照下,这副尊容看着确实令人渗得慌。
谢韫阳没眼看,可是他不管走到哪桑柠秋就跟到哪,嘴巴还欠得不行:外头都道谢家七少爷早夭,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屋里搁着棺材和牌位,这恐怕不吉利吧?
谢家的事你少管,如果嫌命长的话。
夫君这是何意?安儿既然已经嫁了进来,自然是得做好本分,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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