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两个人也不是没有闹过矛盾,但每次都是容怀低头,林沐风向来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耐心、温柔得哄容怀。
训练室里,江焕频频透过门板往大厅看,指骨烦躁地敲击着桌面,段亦歌探头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容怀的朋友是谁呀?
是你想好奇,所以想出去看看。江焕立即站起来:我只是陪着你。
段亦歌咽下一口唾沫:对,是我好奇。
大家一起往大厅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林沐风温柔到发腻的声音:小怀,我们经历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就忍心这么断了吗?阿姨去世的时候把我们俩的手握在一起让我们互相扶持你都忘了吗?我现在是真的碰到难处了。
段亦歌他们立即去看江焕,果不其然江焕眉头狠跳,隐隐有一团烈火在眼眸中跳跃。
你所说的风风雨雨是指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打七份工,你却拿着这些钱,心安理得的去国外深造?容怀轻声问。
林沐风表情有些僵硬,小怀,当初我们说好的,你退学打工供我读书,你后悔了?
那我们当初有说好让你把钱统统打赏给苏睿哲吗?
听到打赏林沐风才心虚起来,结结巴巴干笑:我也没有打赏多少。
容怀声音很轻,是没有多少,一共才二十六万而已。
顾勉他们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脸皮真的好厚啊!不仅让容怀给他交学费,还拿着容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打赏苏睿哲!
七份工、退学、打赏这些词像针一样戳进江焕的肺管子里,他看着容怀的背影,纤细而单薄,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见林沐风厚着脸皮还想去搂容怀的肩膀,他径直撞开阻拦他的顾勉冲了进去。
容怀抬起头:焕哥?
林沐风当然认得江焕那张脸,俊美的脸因勃然大怒显得有些狰狞,江焕至少比他高了一个头,眼睛爬满血丝看着暴戾凶狠。
林沐风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段亦歌他们用尽全力才能拖住江焕:焕哥,焕哥,你冷静一点,你当众打人的话,消息传出去就完了!
焕哥,你不用为我出头,容怀也拉住江焕的手掌,江焕低头对上他的视线,容怀轻轻摇了摇:我没那么傻,我已经看清他了,正打算上法院和他打官司。
江焕满腔蓬勃的怒火被他轻摇两下就晃散了。
顾勉立即声援:我支持打官司,如果他不还钱,就让他坐牢!
容怀看向呆滞的林沐风:每次你会在要钱的时候搬出我妈妈临终的话,但是你花这些钱的时候,你想到过我妈妈吗?
林沐风脸皮涨得通红。
把人轰出去,邱教练听见动静也出来了,他对工作人员说:往后这个人不要放他进来。
等林沐风被轰出去之后,江焕眼底还残存着血丝,段亦歌他们却松了一口气。顾勉拍拍容怀的肩:看开一点,为这种人渣不值得。
曾小龙附和:不值得。
看清就好,你年纪这么小往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段亦歌也安慰他。
邱教练隐约听见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向低着头的容怀: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收拾一下心情。
容怀点了点头,低头披着外套往楼上走。
他刚回到宿舍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拍门声,他拉开门,江焕站在门外看着他,没等容怀开口,江焕用脚跟把门踢上:我来陪陪你。
此时没有外人在,容怀舒展了一下四肢,轻笑一声:你放心吧,我没有伤心难过。
江焕仔细观察了他脸上的表情,不太确定他现在的轻松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退学、打七份工,这些林沐风说的话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胸口,让他备受煎熬,他还是按捺不住问:林沐风是你的男朋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不是男朋友,容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边上望着他。
江焕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退学打工供他读书!
话刚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动,手背崩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咬牙解释:我不是质问你,只是为你觉得不值得
那我值得谁?容怀起身走到他跟前,直视着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问:你觉得我值得谁呢?
一个我字就要脱口而出,但江焕又觉得在讨论人渣的话题上告白太不庄重,他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憋得脸都红了。
他仓促地后退两步,声音低沉道:总之他这种人渣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你要是想上法院告他,我全力支持,还会帮你请律师,最好公开审理,让他身败名裂!
说到最后几个字,近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可见江焕痛恨林沐风到什么地步。
只要想一想年幼的容怀被这种人渣哄骗退学,日夜辗转各地打工,每天满身疲惫,他就恨不得自己代为受之。
容怀觉得江焕义愤填膺的样子很有趣,像是龇牙咧嘴,浑身毛都炸开的大狗护着自己的小崽子,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我并没有一味为他付出,只不过之前没有看清他的为人而已。
那种人渣的臭味,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出来,江焕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意: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蒙蔽了双眼吗?
那酸味让容怀轻笑一声:因为我母亲比较照顾他,何况住在一个屋檐下面,能帮一把是一把。
江焕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心里酸意更加泛滥,容怀和林沐风从小一起长大,还见过父母,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生活那么久,两个人说不定还同躺在一张床上,盖过同一床被子。
只要想一想,他就越发后悔没揍林沐风一顿。
容怀见他表情骤然黑沉,颇觉有趣:你又在想什么?
想江焕脱口而出:你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吗?
话刚出口,他的脸蓦地涨得通红,整个人局促不安地解释:我也就随便想一想话虽这么说,他却频频去窥探容怀的表情。
容怀勾起嘴角:当然没有。
江焕骤然松了一口气,粗重的舒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仿佛被扩大了数倍,登时,江焕耳根也红透了。
我去浴室里洗澡了,容怀嘴角噙着笑意,望着他:你打算继续留下来吗?
我去楼下训练,江焕落荒而逃,但不一会儿又回到房间,从地上捞起那件画了爱心的情侣卫衣:这个衣服,我帮你处理掉吧?
耳根和颈侧的红还没有褪去,江焕眼巴巴地看着容怀。
你怎么知道这件衣服上有林沐风的标志?容怀弯起唇角:难道你偷偷来过我的房间?
江焕也知道擅闯别人的房间是不好的行为,即使他当时是出于担心容怀的身体,我本来是想给你送礼物,但当时敲门你没有回应,还以为你又哪里不舒服,所以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看到了那件情侣卫衣。
原来是这样,所以礼物呢?容怀眨眨眼。
江焕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那对护腕,在这里。
容怀接过来,看到护腕上面歪歪扭扭用黑线绣了两个h,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调侃江焕:你还真是时刻准备着?
江焕被他戳中了心思,忍不住咳嗽一声,他的确时刻准备寻找送礼物的时机。
临到离开,虽然只有一晚上不见,江焕心里依旧万般不舍,沉声叮嘱他:往后林沐风再来找你,你也不要搭理他。
容怀点点头,唇角轻蔑地弯起:放心,他现在恐怕自顾不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