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晏灼松开手,缓缓舒一口气,本就拉了道血口子的虎口因为使用过度,伤口鲜血顿时崩裂,红白融合在一起,滴落在画轴上。
翌日上朝。
朝堂上,容怀注意到晏灼缠着细布的手掌,在退朝后把人留了下来。
晏将军留步,内监尖声道:陛下有请将军入书房一述。
昨日暴君试图射杀晏灼,反而误伤晏九黎的事满朝文武是传得沸沸扬扬,暴君对晏灼起了杀心,两人间矛盾冲突已经是人尽皆知,大殿里朝臣们不约而同对晏灼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他们眼中,暴君有请无吝等同于鸿门宴。
晏灼一顿,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同僚们的同情,满脑子都是红白的那滩,想不通那昏君都把他一向关怀的孩子弄成那副凄惨的模样了,他竟然还会对那昏君产生那种心思。
实在是荒谬。
晏灼沉着脸跟在内监身后,来到甘露殿门口,内监在门口道:陛下,晏将军已到。
请进来吧。
容怀正倚在软榻上,两名宫婢在他旁边为他打扇,还有四名婢女为他捶肩捏腿,他注视着大步走进来的晏灼,给晏将军看坐。
机灵的宫婢立即搬来一张绣凳。
晏灼阴沉沉的,脸色极差,蒙着一丝戾气:陛下究竟有什么事?
晏将军手伤了,孤想为将军看一看。容怀坐在软榻上,朝他伸出手。
眼前的手掌白皙修长,掌心柔软的像暖玉一样,晏灼鬼使神差把就把手放了上去。
双手即将碰到,晏灼这才猛地意识过来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正想收回手,容怀却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指相处的刹那,晏灼心脏掠过一丝悸动。
在他愣神的时候,容怀已经轻车熟路地拆开了他胡乱包扎的细布。
虎口三寸血口此时还没有愈合,因为过度使用,甚至伤口更深了一分,溢出的血渗到细布上。
够了,晏灼打算抽回手,这人分明把他除之后快,总是要用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戏弄他。
容怀视线还停留在他的伤口上,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没有松开,嘴角的弧度也淡化不少道:孤说了,别动。
晏灼下意识停止挣扎,脸色愈发阴沉难看,拿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容怀看。
一旁的宫婢们安安静静各司其职,连头都不敢抬。
容怀:把药箱拿过来。
打扇的宫婢轻轻搁下手里的扇子,将甘露殿备用药箱拿出来,放到他的手边,容怀撩开晏灼的衣袖,用药布蘸上清水将伤口边上的鲜血擦擦拭干净。
药箱里错落有致得摆放着药瓶,容怀取出一只,拔开瓶塞,倒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膏露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膏露散发出浓郁清爽的药香,让人闻到鼻子里就觉得心旷神怡,伤口被药膏覆盖住也没有再往外渗血。
疼吗?容怀问。
晏灼道:没什么感觉。
其实还是有的,不过并不是疼痛,而是一股难以名状的痒意,在看到容怀均匀在他的伤口上涂抹膏药的时候,他的心脏像是被许多毛茸茸的爪子挠得发痒。
容怀拿起洁白的绢纱一圈一圈缠绕在伤口上,末了,还打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结。
晏灼凝视着他的动作,眼神流露出一抹压抑,他的这只手先前还握过刀,现在却被容怀如此细致的对待,相当于间接的
你在想什么?容怀注意到他的眼神。
想你晏灼骤然醒神,表情一变,才继续把话说下去:想你也是天真,你以为我还会轻而易举着了你的道吗?陛下现在还故意惺惺作态,以为我便会把九黎受伤之事忘在脑后吗?
孤为你包扎,只是单纯的关心你。容怀一松开手,晏灼就把手收了回来,他道:何况你那个孩子,有孤重要么?
沁凉细腻的指腹在晏灼粗糙的手背划过,晏灼心脏一跳,从尾椎骨窜上去一股酥麻。
咽喉涌上抑制不住的干涩,晏灼喉咙上下滚动,容怀撑起身体,漂亮的脸庞越凑越近: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晏将军怎么不回答孤?
晏灼大脑里一片浑噩,他和晏九黎关系当然比他和容怀亲厚得多,但容怀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里面蹦出来的答案竟然是这昏君的脸。
匪夷所思。
陛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容臣先行告退。晏灼拂袖而起,他实在想找地方理一理自己纷繁庞杂的思绪。
容怀看着他的背影,在脑海里叹息:真是经不起撩拨啊。
系统小声叨叨:晏九黎摊上宿主这么个能吃醋的后妈,也是倒霉。
你说什么?容怀眯起眼。
没有宿主,系统捂住嘴: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晏灼离开甘露殿,小太监在前面领路,两人走在通往外门的羊肠小径上,假山流水,曲径通幽,一步一树满枝繁花盛开,微风一吹,落缤纷纷,宫婢们见到他纷纷行礼。
就在这里,不远处一道人影,此人坐在竹椅上,看路线,也是前往甘露殿的,他体型轻瘦,身上外衣没有品阶,就像外面寻常百姓穿的衣服,但却多了一丝风雅俊逸。
晏灼过目不忘,记得他便是与容怀一同到校场的青年,便问小太监:他是何人?为何能自由出入甘露殿?
那是秦公子,小太监轻声道:自小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不同寻常据说陛下原本是有意将他纳为后妃的,陛下是真心待他的。
晏灼大步如风,不以为然地嗤笑:陛下行事荒唐,和汝王都有过一段,再谈真心岂不可笑?
非也,小太监嘴里藏不住,道:将军有所不知,咱们后宫都传遍啦,陛下心尖上的人就是秦公子,正因为他不良于行,所以才找了其他颇有几分神似的替代品
晏灼脚步一顿,他从前在外征战,也从不关心昏君的流言,竟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心脏又往下沉了沉。
若那昏君迷恋的人是秦公子,就更加说明对他只是戏弄,而真正的目的说不定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伺机除掉他这个功高盖主的心头大患。
容怀拿着弓箭指着他的一幕历历在目,晏灼表情沉郁,那昏君想要杀他啊。
将,将军?小太监见晏灼表情阴戾可怖,就像随时可能爆发一样,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谁知晏灼走到一处水塘旁边,对着平静的水面照了照脸。
见有人来,水里色彩斑斓的锦鲤摇头摆尾,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晏灼从没如此细致地打量自己的脸。
他眉眼冷峻如刀,和方才那温润俊雅的秦公子截然不同,毫无相像之处。
怕是连替代,.
第126章 将军为我火葬场(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