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触碰到这样的温暖,就想要将它永远的留住。
朝焱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到的好友,可是眼看着他就要回京,须弥远在西域尽头,山水迢迢天各一方
容怀垂下眼睛,眼底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却十分克制和冷静说:这样的心愿,只是我的妄想。
没想到大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你竟然还会妄自菲薄,朝焱笑得胸膛震动:既然是你的心愿,我自然会为你实现,所谓知己好友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容怀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惊讶地抬头:阿焱,莫非你愿意离开须弥,与我回京?
须弥是朝焱的家,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甚至还有等待他庇护的一群人,把这些人和他同时放在天平左右两侧称量,他不认为自己更重。
他本以为朝焱不可能离开这里,就像当年聂青为了边疆百姓,去做大多数人的将军一样,他以为他这次也是会被放弃的一个。
朝焱却在大多数人和他中间选择了他?
他忽然想起聂青生前说过的话:陛下总会遇到一个不会背叛你的人。
现在他遇到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注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一定是朝焱。
那么那些人怎么办呢?容怀追问。
我不可能永远庇护他们,这个世上本就是适者生存,朝焱坦然地说,我只是顺从了我的心愿而已。
容怀捂住胸口,那里微微发烫,朝焱说他所做的决定是顺从本心,也就是说朝焱的本心也是想和他在一起么?
野兽独来独往,源于不驯桀骜;神明孤身索居,因为堪可自乐。
然而现在桀骜不驯的野兽,却渴望与无法自乐的神灵结伴同行。
当朝焱宣布他和容怀将要离开须弥时,宗门里果然激起了强烈的恐慌和反对,容怀看着那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就像以前被放弃的自己,失落、恐惧、无措但很快也都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因为他们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朝焱挑选了一名有责任担当,又天资卓越的道士作为接班人,容怀也给他留下了一本亲手写的恶灵咒术,如果他研究透彻,快速成长起来,庇护这些人指日可待。
回京后,容怀才发现自己失踪的在一个多月琅国又重新陷入了水深火热。
聂青离奇亡故,新帝不知所踪,琅队在面对周边列国的围剿节节败退,曾经收复的失地又再次被夺过回去。
并且这些勾连纵横的士兵一直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打入京城。
容怀再次出现在营帐中,聂青的副将在先前的战火中断了一条手臂,正在由军医为他医治,见到容怀,他激动万分地站起来:陛下!
然而当他注意到容怀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时,多年征战沙场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将容怀挡在身后:你又是谁?是怎么出现中军帐中的!?
容怀轻拍他的肩膀,不必警觉,他是我的一位好友。
副将依旧神情警惕,他久经沙场,看人有一种直觉,面对朝焱时,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好在恰在这时外面有小兵传来口讯:不好了,戚将军!外面活死人的军队又打过来了!
容怀一愣,戚副将看出他的疑惑,于是解释道:据说大越请到了一位须弥山脉的道士作为座上宾,将万名士兵炼化成了活死人,我们的军队不敌,不住的溃败。
陛下,京城将破,我们怕是要亡国了。,.
第200章 欲戴王冠(八)
戚副将说出这句丧垂头丧气的话,中军帐营里气氛低迷,朝焱低笑一声,顿时引来了众怒。
大难当头,国之将亡,你竟然还有心思笑?戚副将勃然大然,直觉告诉他此人并非泛泛之辈,又接近陛下,下意识把他当做别有用心之徒。
朝焱居高临下睇他一眼,道:我只是觉得还远未到山穷水尽,何来亡国一说?
你见到外面是何情景吗?尸体堆积如山,大越本身就是诸国中实力最强大的,我们和其余诸国与大越相比,不过就是小村庄罢了,何况现在敌军的数量是我们的几十倍!更遑论还有一支上万人的活死人士兵!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戚副将双眼血红,咬牙切齿拍桌道。
容怀将手轻轻搭在戚副将的肩上,安抚他,然后转向朝焱:如果阿焱愿意出手,助我们一臂之力,绝对能够力挽狂澜。
朝焱道:我只打必赢之仗。
容怀微顿,那一战会赢吗?
朝焱嘴边勾着笑:必嬴。
中军帐中所有人听这体格高大的男人竟敢在此时放下如此狂言,都低下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容怀力排众议在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和反对的呼声中,把指挥权交到了朝焱手上。
朝焱二话不说,雷厉风行提着刀就大步往外走去,随手牵了一匹战马翻身而上,对传令官说:传我命令,但凡能拿起武器的人全都跟我出发,迎接外敌!
传令官立即下达命令,转瞬之间,整个大营全都动员起来,听着营帐外面纷纷攘攘的声音,帐中诸将全都面面相觑,躁动不安,有人硬着头皮问:陛下,让一个外人指挥最后的力量,是否太过于草率了?
容怀笃定地说:朝焱不是外人,他英勇善战,能力非凡,肯定会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诸将默然不语。
现在已经兵至京城,待到城门一破,琅国就真的亡了,就是他们也没有把握,能把外敌抵御在城门下,其实是谁指挥,意义已经不大了。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现在走到外面看一看。容怀说。
诸将想起容怀先前带他们打过的胜仗,这才将信将疑,往外走去。
戚副将坐在椅子上,忽然开口:陛下,此人可是西域须弥中人?
容怀斟了一杯清茶,说:你看出来了?
须弥一向是大陆最为隐秘,神秘的地方,那里藏着许多人不能理解的事物,列国历代的帝王都曾经安排过人前去须弥请求长生不老丹,可是派进去的侍卫不是疯疯癫癫,就是不知所踪。
那里的人体格、肤色都很好辨认,戚副将拧着眉头,据说大越的座上宾就是须弥人,他们两人之间如果有什么关联,里应外合
容怀说:朝焱绝不是这样的人。
戚副将忧心忡忡,容怀却摆出一盘棋子,轻轻放在他面前,我们来下一盘吧,兴许这盘棋下完,阿焱就凯旋而归了。
两人棋刚下到一半,先前跑出去查看情况的诸将这时又掀帘而入:陛下,此人究竟是何来头!?
容怀抬头问:怎么了?
只见原本出去时垂头丧气的诸将,此刻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脸色涨红,绘声绘色大声说:那人简直像是不要命一样一马当先,势如破竹,敌军都是各国勾连纵横的精英,却被他想砍瓜切菜一般削断了头颅。
余将七嘴八舌接话:还有那支活死人士兵,甚至都还没近身浑身就燃起了火焰,熊熊大火窜了数丈高,敌军方寸大乱,排好的阵队顿时就成一片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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