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光着身子贴到一起,云含光脸色瞬间涨红,挣扎地想要离开木桶。
顾诗死死地抱着他,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我们都赤膊相见了,还有什么尊不尊卑的。元哥哥都叫我诗诗,你怎么就叫不得。从今往后,我叫你含光,你叫我诗诗。你不同意,我就不松手!
平日穿着衣服抱抱也就算了,现在肌肤相亲,云含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紧贴着木桶边缘,慌张地回道:都依你都依你,诗诗快松手,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松手,我全都依你!
顾诗刚想松开他,房间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是元承影等得不耐烦了,想回来喝口热茶。
一进屋,他看见自己兄弟和心上人抱在一起,脸当时就黑了。
他不明白什么是占有欲,只觉得现在心里酸溜溜的。
云含光见到他,眼睛都放光,似乎在无声地喊:救救我救救我!
元承影几步走到近前,单手将他拎出木桶,拿布裹住塞到床上。
终于不用肉贴肉了,云含光长松口气。
元承影沉默地站在木通边,他皮肤本来就黑,现在脸更是黑得滴墨。
他经常和其他将领的孩子去河边玩,几个男孩光溜溜地下河抓泥鳅,打打闹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云含光腐书网出身,是个讲究人,死活不肯和他去泥里打滚,但他们两个也一起在温泉里泡过好几次。
元承影想不明白。
明明顾诗也是小男孩,明明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什么现在看见顾诗和别的男孩亲密接触,他胸口会闷得厉害,难受得喘不上气。
木桶很大,现在走了一个人,又空出好大空间。
顾诗在里面扑腾两下,感觉自己洗没意思。
他仰头对元承影招招手,水还热,元哥哥一起洗呀!
元承影原本铁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他留下一句你吃吧,我吃过了,就落荒而逃。
顾诗茫然地歪歪脑袋。
看着好友的模样,云含光叹了口气。
对还懵懵懂懂的顾诗,轻声解释道:他心悦你,见不得你和旁人亲近。
心悦是什么意思,顾诗还是懂的。
他眨眨眼睛,迟疑道:可我是皇子啊。
云含光耸耸肩,我和他说过了,这段感情注定会无疾而终。他脾气倔,装傻充愣不想放弃,我也没办法。
顾诗缩进温热的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他还小,对情爱之事知之甚少。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拜堂成亲白头偕老的。
元承影是元老将军的儿子,他是皇帝的儿子。
他们两个,又怎么能成亲呢?
......
元承影心情不好,为了发泄情绪,暗地里给大皇子使绊子。
他身手好,总跟着父亲打猎。
大皇子屋子里蛇虫鼠蚁,就从来没断过。
哪怕护卫在门外守着,第二天一早,大皇子也能和床头的老鼠蜈蚣来个眼对眼。
折腾了一段时间,大皇子退学了。
元承影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但顾诗有时候睡觉,还是会被噩梦吓哭,一边往他怀里钻一边哭喊着救救他。
元承影进不了皇宫,于是去找江湖人散播谣言。
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向菩萨虔诚祈祷。愿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大皇子死无全尸。
云含光感觉元承影最近很古怪,总是送他描绘男女美好爱情的话本。
似乎是想让将他掰直,可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快过年的时候,下了场大雪。老先生身子弱,又病倒了。
上小班的三个人,一连放了三天假。
元承影带着顾诗和云含光,直奔城里的琴悦坊。
那里有很多年轻貌美的歌姬舞姬,只卖艺不卖身,名声特别好。
元承影点了头牌舞姬,让她献舞一曲。
在他的设想里,云含光看见这么美人跳舞,多多少少会影响他日后的择偶标准。
但情况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舞姬确实美.艳绝伦,从她一进来,云含光就发出一声赞叹。
而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子,直接跑到舞姬面前,伸手奶声奶气地要抱抱。
看着被舞姬抱在怀里的顾诗,元承影一口干了杯中的热茶。
云含光听着小曲,看美人跳舞,玩得特别开心。
出了琴悦坊,依旧用那种火热的目光盯着顾诗。
计划失败,以后他再也不让顾诗来这个地方了。
回去的路上,顾诗跑去附近买糖葫芦。
元承影抱着长.枪在一旁等他,云含光看了他半晌,柔声安抚道;承影多虑了,我对五殿下的感情,和你对他的完全不同。朝顾昌盛了太久,让这里的人都有些骄傲自大狂妄自信。包括我父亲在内,都觉得区区外族,怎么会威胁到朝顾的根基。可如今灾祸不断,贪污腐败。将军渐渐老去,朝廷百官凋零,军中青黄不接。朝顾早就不是当初全盛时期,那战无不克无往不利一天下霸主了
他看着提着灯笼的顾诗,在我认识的人中,五殿下是唯一一个看清现实的人。你一定想不到他作为一个皇子,私下里和我说了什么。他说他怕自己未来有一天,会被送出去做质子。还说幸好他没有姐妹,不用担心有公主被送去和亲。他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外族终有一日会进攻朝顾,而且哪一天不会太远。
元承影紧锁眉头,我元家男儿还没死绝。
云含光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承影,你觉得朝顾怎么样?
一提到自己的祖国,元承影脸上写满了自豪,国泰民安!
云含光指指不远处的小巷,让他过去看看。
元承影走过去,小巷里,两个小孩抱着一只狗一动不动。
他们身上落着薄薄的一层雪,嘴唇冻得青紫。
元承影心下一紧,快步过去查看。两人一狗身体冻得僵硬,已经死去多时。
他问云含光为什么知道那里有死人。
云含光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他,我不知道那里有死人,我只知道每年冬天,都会有人冻死街头。有的是从妓.院逃跑的孩子、有被抢了盘缠的书生、也有家破人亡的寻常百姓。他们流落京城,死在天子脚下,这还是京城。冬天去北方看看,随便推开一家农户的门,十家有九家屋内只有僵硬的冰雕。夏天去南方看看,尸体上的蝇虫几乎能落满乡间小路。
元承影经常离京出征,但每次都在打仗,走的也是官路。
他没见过这些景象,不明白其中缘由,朝廷每年拨下大笔大笔的赈灾银,钱都哪去了?
元承影身上最让他喜欢的地方,就是那蓬勃朝气,和对大好河山的无尽热爱。
云含光拍拍他的肩膀,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尔虞我诈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管好好练你的兵,读你的兵法,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等开春了,你抽个时间去把附近的山匪缴了,没见过血的士兵上不了战场。
元承影渐渐回过味来,不过他也没再提起这个事。
只是怼了好友的胸口一拳,压下嘴边的叹息笑骂道:练兵的道理不用你说,我清楚得很。明年就让他们出去磨磨枪,不然就是一群绣花枕头。
顾诗把手中的糖葫芦吃完,见他们聊完了,才颠颠地跑过去。
三人打打闹闹往书院的方向走,路过巷口时,顾诗余光扫见里面的尸体。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跟上两个好友。
顾诗什么都懂,但他只是一个小皇子,什么都做不了。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自己能做皇帝,一定要让这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
新年很快就到了,书院即将进入漫长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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