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送姬钊上路。
就在这时，赵若明的手机响了。
赵若明接起了电话——她现在只是机械而麻木地动作着，但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时，瞳孔仍然因为厌恶遽然收缩了一下。
帝万书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你还好吗？”
赵若明道：“还不错。”
帝万书懒洋洋地笑了：“听起来，你好像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可以告诉我，你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吗？”赵若明似乎有些好奇，可惜声音中并没有多少好奇的意味，像一片平静的湖水。
“好吧，我总是乐意解答你的问题。”帝万书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你猜，当年对姬钊意识海的摧毁，是谁负责的？”
赵若明握紧了拳头。
“姬招娣这样的危险分子，只摧毁意识海当然是完全不够的。”帝万书轻描淡写道，“还要时时刻刻进行监察才行。上级认为我的话非常有道理。”
赵若明的沉默是最好的伴奏，帝万书想象着电话那端她的表情，只觉得今晚的烦闷一扫而空。
虽然姬钊被赵若明救走了，算他先输一招；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输赢与否看的是最后一招，而不是当头炮。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帝万书循循善诱，似乎真的对赵若明的抉择感到好奇，“是看着姬钊继续在苦海里挣扎，再花几百几千年时间过完剩下的三十多个世界；还是遵从她的意愿，终结这个地狱？”
这是阳谋，真真正正光明正大的阳谋。
阴谋可以粉碎，阳谋却避无可避。就算赵若明今天没有救出姬钊，那么在另一个时刻，另一个地点，她与她再次相遇，难道赵若明就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了吗？
赵若明的呼吸急促起来，遽然挂断了电话！
她不再犹豫也不再多言，大步向姬钊所在的卧室走去。短短百步，通向的却是毁灭之门。
赵若明正走在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赵若明推开门，走到姬钊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与此同时，203也做好了准备，准备接手赵若明的身体控制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档口，赵若明忽然道：“203。”
203以为对方要改变主意了，忙不迭道：“我在。”
赵若明说：“你去检举我吧。”
203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只觉得自己整个系统几乎被冻住了：“你什么意思？”
“这样的话，还可以保住你自己。”赵若明低着头，比量着姬钊的脖颈，“你是不知情的，你只是无法阻拦我——”
203顿了顿，压抑着那股陌生的、冰冷的愤怒之意，道：“我不需要。”
赵若明道：“可是我需要。”
203简直要被气笑了：“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这茫茫宇宙中，有人记得我。”赵若明低着头道，“我不想让你被格式化，我不想让你忘记我。所以你去检举我吧。”
“……”
沉默。长久的沉默。
赵若明道：“203，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203道。
赵若明笑了：“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已经足够了。”
是的，已经足够了。
就在刚刚，203还火急火燎地准备强行操控赵若明，替赵若明顶罪。可是在听完赵若明那一番话之后，躁动的系统核却奇异地沉静了下来。
这就是它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无论生存还是毁灭，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动手吧。”系统说道，“如果不能阻止你毁灭，那我就陪你一起毁灭。”
它的宿主沉默片刻，道：“这样做值得吗？”
“这话应该我来问。”203平静道，“我有资格陪你毁灭吗？”
第319章 作践
人类之中有殉道者，而对于系统203来说，它的“道”就是赵若明所选择的道路。
赵若明注视着虚空，仿佛在注视着虚无之中的203。
至死不渝的陪伴与全身心的交付固然可以感动赵若明，却不能改变赵若明的决定。她俯下身，死死地盯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姬钊。
对方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这样送她上路，她不会太痛苦。
赵若明握了握拳头，终于下了狠心，将手放在了姬钊的脖子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若明衣兜里的手机如同夺命亡铃一般响了起来。赵若明本想忽略它，可203忽然道：“宿主，是段继之的电话。”
段继之？这个大儿子见到段鸿迹就像老鼠见了猫，几乎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段鸿迹，这是怎么了？
赵若明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起了电话。
甫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段继之惊恐而嘶哑的声音：“父亲！母亲她跳楼了！”
赵若明瞳孔骤缩，再也顾不上杀掉姬钊了，拔足便向门外奔去。可是姬钊绝不能无人照顾，弗朗索瓦现在忙着和风流雪缠缠绵绵又不能打扰他。赵若明一边跑，一边迅速给费奥多尔发了条语音：
“费佳，我有点事情，楼上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可不可以委托你照顾一下？”
费奥多尔几乎是秒回：“可以。”
后面还跟了一句：“如果有别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可惜赵若明忙着去看江绘伊，没有注意到这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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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明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空降到了江绘伊所在的医院，按照段继之给的房号找到了VIP病房，刚要推门而入，203忽然阻拦道：“宿主，你最好先不要进去。”
“怎么了？”赵若明迟疑了一瞬，“他们俩在里边——”抱上了？亲上了？啃上了？滚上了？
“那倒没有。”203连忙道，“算了，我给你投影吧。”
赵若明找了个无人的旮旯，坐在沙发上喘息了两气，203将江绘伊病房内的场面投影给了赵若明。赵若明只看了一眼，就：“……”
“她这是，在化妆？”赵若明神情诡异地看着画面中正在往脸上扑粉的江绘伊，简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
即便已经焦头烂额心力交瘁，江绘伊也还是永远能做出出乎赵若明意料的举动。在高清无死角的投影中，江绘伊正细致地拿着一盒粉饼，小心翼翼地往脸上一层一层地敷粉——没错，一层一层，敷完一层，又加一层。如果江绘伊参加厨神大赛，应该能以一手糊千层饼的手艺冠绝全球。
段鸿迹的好儿子段继之，正站在江绘伊面前，帮她举着一面镜子——化妆盒上的镜子太小了，不足以完全展示江绘伊的倾世容颜。
赵若明就这么一脸懵逼地看着江绘伊往脸上糊了三层腻子。敷完之后，江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