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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问,但却悄悄的挨儿子近了些。
心思也很简单。
就想让人知道这是他滴娃。
其实……这矿就是他的,他虽然不是矿长,但却是真正的“矿长”,是老板。这矿上大大小小的人谁不认识他?
许鑫就更别提了。
从小在煤堆里长大的。
许大强这种行为来的乍一看很奇怪。
但实际上他这会儿没想那么多。
就想着,得让人知道呢是他爹,他是呢儿。
和谁的矿,谁是老板没关系。
只是为了让人知道,呢儿子是导演,正在拍电影,在搞艺术。
这是“呢滴娃”!
搞艺术滴娃!
这才是他靠近儿子的心态。
……
很快,不到十分钟,所有灯泡都拆卸完毕。
许鑫喊了一声:
“先别动。都站到两边。”
让矿工们落位后,他又对旁边的人喊道:
“开灯。”
工人把电闸推开,从固定摄影机的位置一直往下,唯一一盏孤零零的灯,亮了起来。
许鑫看了看监视器里的效果,走到了刁义男身边说道:
“刁导,你觉得怎么样?”
“……”
刁义男无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到现在都没琢磨出来为什么要这么改。
虽然……得承认,这孤零零的一盏灯光,照在因为常年运输喷淋过水的煤炭,而导致环境有些“阴暗潮湿”的台阶上面,那股煤渣积累出的黑漆漆的质感所反馈的画面,看着是比刚才……好了一些。
但也有限。
他没明白许鑫这么弄是做什么。
但又不好意思问。
显得自己有些没本事。
可问题是,他真没弄懂为什么要这么拍。
许鑫也看出来了他的难处。
但他聪明的地方也在这。
刁义男“沉思”,没关系。
他又对旁边的廖帆问道:
“廖老师,看出来什么了么?”
“……”
廖帆心说你是导演你问我干嘛?
不过他没刁义男的思想包袱,笑道:
“许导,我是演员,导演的活……我干不了啊。”
“哈,没关系,这也是我对张自力这个角色的理解。咱俩沟通一下,是这样的……”
“……”
廖帆更无语了。
咋?
你要教我演戏?
可就见许鑫一指监视器上的画面:
“你看啊,张自力在故事的开篇,他媳妇刚和他离婚,对吧?”
后面的许大强由于没看到监视器里的画面,所以这会儿也凑近了一些。
三个男人,盯着许鑫。
见他手指监视器,冲廖帆说道:
“我为什么要拆掉灯泡,打开灯光?其实我要的不是灯光来提升画面的亮度,而是要这一处反光……一方面,它提升了画面的质感。而另一方面……”
指着潮湿的台阶,水痕反射出的光晕,他说道:
“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酒瓶子的滚动路线。故事里的描述是:心情不是很好的张自力一脚踢飞了酒瓶。是这么描述的,对吧?
但你们发现了没?酒瓶子滚动的时候,它永远都是顺着瓶口的方向滚的。瓶口在哪,它就朝哪边滚。最后,在这种弧线的滚动下,摔在台阶下面。
那么……这画面与滚动的酒瓶结合在一起,张自力人生境遇的隐喻,是不是就出来了?
他和妻子的生活,其实在人生当中,只占据了很少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我们用灯光来隐喻出来。
滚动的酒瓶,沿着灯光反射继续向下。一开始,它是走直线的。可它滚出灯光的范围,我们可以理解成张自力和妻子那一片光明的生活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酒瓶离开了灯光,滚进了黑暗、滚跑偏了人生、最后摔成了粉碎。
张自力呢?他同样和妻子离婚,然后发生了碎尸案,接着在洗头房里,同伴被匪徒开枪射杀,他被开除出了警队,成了一个终日酗酒的保安队长……
你瞧,酒瓶,就是张自力的人生。从和妻子离婚,走出了光亮开始,他的人生就冲着无法正确行进的黑暗一去不复返了……
或者我们说的更宿命一些。从他踢开这酒瓶的一刹那,他的人生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这幕在开篇的隐喻,刚好能和整个故事呼应上。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
廖帆明不明白,暂时不清楚。
可刁义男却听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需要又是拆灯泡,又是留灯泡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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