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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长显然生了几分怯意。他以为他们要发展的不过一段校园恋爱,却不想陆悠的过去有这么复杂。
他并不介意陆悠有过前男友,但关于陆悠话里的内容,他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思索。
他的沉默,已经是一种无言的态度。
陆悠默默拉上拉链。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自己被接纳的。
但也许……整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那个人吧。
“我送你下楼吧。”陆悠说。
“不用,你早点休息。”学长道。等陆悠把他送到门口,他又回转身,诚恳道:“我只是太惊讶了,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嗯,没关系。”陆悠眼看着他进入电梯,陡然觉出几分无力。
他关上门,在床上坐下来,看着屋外漆黑的天色。
忽然之间,他很想念一个温暖的怀抱,想念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H城,想念一个与他纠缠多年的人。
寒潮如预想中一般早早来了。
冷风过后,便是细雪翩翩落下,让那个普通的窗子,也成了一幅画。
陆悠伸出手去,接住那一星雪,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
似乎很久以前,有人陪他打过雪仗,堆过雪人,为他铲过一条漫长的雪道。
当时满心都是忐忑,察觉到的都是雪的冷,到今日,才知男人献上的,是一颗火热滚烫的心。
他突然很想很想他。
思念一旦开了口子,便汹涌如潮,几乎将他淹没。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按下了谢牧川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却无人说话。
直到他率先打破沉默,叹息一般,说:“谢牧川,下雪了。”
雪天,对于他们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在爱情刚刚萌芽的时候,谢牧川已经学会了跟他分享手套,为他探明掌心的温度。
后来,谢牧川会跟他一起打闹,把他当个小孩一样疼宠。在男人面前,他似乎永远不用操心什么,可以尽情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不用削足适履,也不用强装外向。
他并不知这个时候,对于谢牧川来说,是怎样的煎熬。
男人在楼下抽着烟,因来得匆忙,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冷风却不讲情面,侵入他骨髓的同时,还在他眉间凝了一层厚厚的霜。
一支烟很快抽尽,烟雾的味道并不足以让他消愁。
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重新拿出一根烟,显然已经做好了在楼下苦等一夜的打算。
自虐般的行为,能让他短暂忘却心口的抽痛。
就在打火机燃起的瞬间,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正是刚刚跟陆悠上楼的那个男人。
谢牧川手一抖,香烟不自觉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呲”地一声轻响。
学长匆匆离去,甚至来不及等谢牧川追上去问个究竟。
但一种无言的喜意突然奇袭了谢牧川的大脑,被冻得发冷的身体,也陡然有了几分温度。
电话铃声成了唤回他神智的招魂幡,他滑到接听,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凑到耳边,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陆悠说,下雪了。
含蓄又克制,是不愿表达的他能倾吐出的最浓烈的爱语。
谢牧川近乎重获新生,近乎感激涕零,他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句:“嗯,我也想你。”
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下意识的揣测,陆悠忽然间觉得,谢牧川此刻离他很近。
他这样觉得,就下意识问了:“你在哪?”
谢牧川仰起头来,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男人眸中倒映着灯火,于是灯火也成了星光。
他说:“你往下看。”
陆悠循声望去,数日不见的那个人,就静静站在一片风雪之中,微笑着看他。似乎从不曾背离,也从不曾远去。
陆悠突然之间很想哭出声来,悲泣于自己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
可谢牧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声音里都是再见的喜悦。他一边拿着手机保持通话,一边对陆悠道:“你别动,我来找你。”
寻找不见踪影的爱人,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因为他真的很怕陆悠再一次不见,几乎是在看见留书之后,就立刻开始查找他的下落。
工作单位,住址,门牌号。他只是不愿擅闯,不代表他找不到。
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陆悠下意识打开了门,然后毫无预兆地被冲出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谢牧川抱着他,那么那么紧,好像一松手,这个人就要像拿回羽衣的仙子一样飘然远去。
陆悠本想挣开,却留意到了男人眉间的霜雪、失色的脸庞,和他过低的体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