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体验过如此可怕的失重感,一路从脊椎窜到头皮,连魂灵都要被拉扯出来。末了,何惊年哭着崩溃,从未想到接吻也会带来濒死的可怖滋味。
座舱终于转回地面,可何惊年脚下虚浮,仍觉得自己身在高空。原辞声把他安放在路边长椅,帮他整理歪掉的帽子和散乱的围巾。
青年黑发柔软,皮肤柔白,嘴唇艳红,引得他又想去吻这张美好的面孔。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一种彻底摆脱肮脏、回归洁净的感觉。
雪越下越大,地上积了一层蓬松的雪绒,两个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何惊年抬头望见黑茫的夜空,路灯下雪花飘舞,莹然发亮,落满原辞声的肩头。
我像在做梦一样。他说,我好怕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原辞声搂着他,不会的。
我第一次遇见你也是下雪的冬天。何惊年仰起脸,看雪花沾上他的睫毛尖。你就像雪国来的小王子,好看到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
原辞声没说话,夜色深浓,眸光也黯淡了下去。可何惊年并未察觉,兀自依偎在他温暖的羊绒大衣里,絮絮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说,他有多么多么好,明朗温暖,正直善良,在雪地奔跑时像春天的风,坐在壁炉边又是一幅静美的画。
说,自己好喜欢他,一直一直在等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季又一季的冬天。
他说得太专注,太投入,连头顶落下一星点的水滴,也没意识到那是热的、咸的、苦涩的,还傻傻地以为是融化的雪粒。
年年。他听见原辞声开了口,寂寂的,微颤的,弥散在茸茸飞雪里。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我
我也爱你。何惊年踮起脚尖,搂住他的颈项吻了上去。
全然不必宣之于口。
他明白。他都懂。
他和他的小少爷是命中注定,心有灵犀一点通。
原辞声阖拢睫羽,像要将怀里的人嵌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用力抱紧他。
恍惚间,他突然想到那个令他无比憎恶的童话,却又忍不住跟里面那只小麻雀一样,可笑地祈祷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神明啊,请让这场虚幻的美梦,长一点、再长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100个红包~
明天上夹子,晚上11点更新,两个大肥章连发~!
让原狗做点美梦,然后再一下子把他推进深渊,这样效果加倍
年年马上要发现了,发现之后就要跑了,原狗好日子到头,以后不仅绿,还疯:)
第28章 终焉(一更)
夜阑人静, 原辞声又拿出了那根脚链。握着黑天鹅绒首饰盒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掌心沁出一层冷汗。可何惊年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会儿神, 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 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宝石。
原辞声把雪银的链子绕到了何惊年的脚腕上, 夜莺衬着霜白的肌肤, 火一样发着光。伸手握上去,也像火一样在他的掌心与纤秀的足踝间烧着烫。
这才是夜莺该有的温度, 而不是像那天晚上,他在寒冬腊月的水里找到它时, 只觉得它冰冷得连魂灵都能冻僵。
老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要把夜莺做成脚链呢?何惊年很好奇, 夜莺多好看啊,这样一来谁都看不见了。
原辞声握住他的裸足,五指似有若无地揉弄,从雪嫩的足背到圆润微蜷的脚趾, 一副把玩得入了神的模样。良久, 才道:这样才好,只能被我一个人看到。
当初, 他命令工作坊的工匠把夜莺镶嵌成脚链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觉得他在暴殄天物, 可他毫不在乎。与其说这是一件珠宝,莫不如说是一个专属标记。甚至, 隐隐地, 他希望它能成为一串镣铐,将何惊年永远拴在他身边, 哪儿都去不了。
幸好那时没让何惊年洞悉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的话,恐怕会更加厌恶自己吧。
年年,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戴并不算完整一套。
何惊年轻哼了一声,他整只脚被原辞声把控着,干燥滚烫的掌心开始轻轻摩挲他的足底,痒酥一直钻到心里。
迷糊间,他看见原辞声打开另一个绒盒,从里面取出一根银亮的长链子。那链子珠光宝气,精美绝伦,看上去正像一件贵重无比的首饰。
链子一端有个月牙形小勾,喀哒,与脚链的银扣咬合,严丝合缝。
看。原辞声轻轻一扯长链,应该是这样。
何惊年颤抖了一下,束缚感并不强烈,却令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控制了。那根链子圈锢了他的足踝,另一头牵在原辞声手中,他和他的关系突然有了具现,是拥有与被拥有,圈养与被圈养,驯服与被驯服。
无师自通地,何惊年运用起软化男人心肠的关窍,软软地叫:老公。然后小声地告诉老公,说他喜欢老公送的宝石,但不喜欢这根长链子,又冷又重,坠得他很难受。
不过短短一会儿,他的脚踝已经因长链的重量被磨得微微发红,透着粉意的莹润皮肤映衬夜莺,艳得不可思议。
原辞声解开链子,窣窣地在他掌心盘踞成银色的细蛇。
我也是突发奇想,才让人做了这根东西。他掀起眼帘,碧绿的眼睛像捕猎前的猫,窥伺着眼前瑟缩胆怯的小鸟。
不过年年,如果我坚持让你戴上的话,你愿意吗?
何惊年想摇头,可对危险的直觉却阻止了他。他低下头,有点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脚踝,小声说疼。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抬眸观察原辞声的神情变化。
果然,男人不高兴了,浑身阴霾的低气压犹如实质。
怯惧于男人变得暗沉沉的眼神,何惊年主动钻进他怀里,吊着他的颈项,又软又乖地告白:老公,我爱你。
原辞声任他抱着,却没有伸手回抱住他。年年,过去的小少爷和现在的老公,你更加爱谁?
何惊年又迷糊了,小少爷就是老公,老公就是小少爷,同一个人怎么做比较呀?
有这么难回答吗?他听见原辞声问他,音色平和,眸光却愈发的冷。于是他不敢琢磨了,单薄温软的身子贴上对方结实宽厚的胸膛,说:更爱老公。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能保证永远更爱老公吗?
何惊年用力点点头。
原辞声这才松缓了表情,复又变得款款温柔,和平时一样,把他抱进怀里讲睡前故事。
宝宝趴在何惊年胸口,咬着短胖的大拇指,然后伸出湿哒哒的小胖手去抓原辞声的头发。蓬松厚密的卷发摸上去手感异常的好,宝宝现在都不大看得上毛绒玩具了,逮着机会就抓着他头发不放。
何惊年一开始还试图制止,很快也有样学样迷上这种手感。结果,原辞声每天都要多花很多时间打理被老婆孩子蹂.躏得一塌糊涂的头发,索性连早会时间都推迟了。
但无论如何,他心里还是觉得值当,至少何惊年不再沉迷摸那只大耳朵花狗,自己终于夺了宠,痛痛快快胜过一筹。
故事还没讲完,何惊年和宝宝都香香地睡着了,一大一小两只手还揪着他头发。原辞声勾了勾唇角,分别亲了两人一下。吻是轻轻的,汲取到的东西却有许多。原辞声无声喟叹,活到现在,此刻正是最好的时候,凡他所要的,必为他所拥有。
*
转眼已到二月。这段时间何惊年被精心养在家里,精神是一天天的好了。可是,他的思维能力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依赖心也越来越重,连洗澡、吃饭、穿衣服这种小事,都撒娇要老公代为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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