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60)(1 / 2)

原辞声盯着他,脸上浮现出极其古怪的神色。他想,不是何惊年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你不是最恨我最怕我了吗?你叫我做什么你现在又来叫这个名字做什么!

何惊年双手捧着画册碎片不停地哭,哭得浑身抽抽直干呕,眼泪滔滔而下,正好落在插画里孔雀王子的脸上。

美丽的少年,他的容貌如鲜花般漂亮。那双眼睛令人想起幽深碧翠的森林,卷发像秋日暖阳里黄栌的树叶,皮肤却又白得和雪一样。

何惊年颤抖着抬起指尖,轻轻抹去王子脸上的泪水。

别伤心了,廖夏。

他知道廖夏很爱他的妈妈,美丽又温柔的夫人,总是无条件向周围人释放着爱和善意。妈妈不在了,廖夏该有多伤心。这么多年了,他都没能安慰廖夏一句话。

拿过来!原辞声气冲冲地俯身去夺他手里紧握的碎片。他抬起满是泪水的通红的眼,视界中模糊晃动着的男人的面影,本该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然而被愤怒与嫉妒扭曲后,竟也变得丑陋不堪起来。

他慢慢松开手指,碎片从濡湿的指间落下。

无可奈何地,痛楚万分地,切齿拊心地,松开了手。

王国的臣民不愿相信这么丑陋的鸟竟然是他们的王子。只有小麻雀知道,那就是曾经的孔雀王子。

因为,他们爱上的都是王子的美貌。只有小麻雀,真正爱上了王子那颗仁慈而勇敢的心。

第66章 廖夏

夜色深浓, 万物死寂。

原辞声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久到几乎融化进黑暗里。然后,他很迟缓地站起身, 开始一张一张地捡拾满地画册的碎片。

捡完, 他打开灯, 坐在桌前, 一张张地拼合粘贴。

皱巴巴的碎纸,还沾染着眼泪的湿气。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地上映照出小小的身影。

爸爸糕糕站在那里,抱着她的小兔子。

原辞声朝女儿伸出手, 小姑娘摇摇摆摆地走过去,他抱住她, 连同廖妮亚一起,脸颊贴上她软软的发顶。

爸爸。糕糕抬起小脑袋看他,你是不是哭了?你不要哭嘛。

原辞声闭了闭眼,低声道:这么晚了, 怎么还不睡。

糕糕想来帮忙。小姑娘跳下来, 爬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爸爸, 我来帮你一起把爹地的书粘好吧!说着,小胖手伸进衣服兜兜, 摸出手工剪刀和玻璃胶带。

原辞声微怔, 看着女儿清澈亮黑的眼睛,无处躲藏, 无地自容。

父女俩一起埋头粘贴了起来。繁琐又折磨人的工作, 就算再怎么仔细地修补,拼贴起来的纸页还是布满裂缝, 就像一面面打碎的镜子。

连赎罪都算不上,这种可笑的行为。

每拼合一张碎片,心里的绝望就加深一分。

糕糕困了,大眼睛忍不住合上,又努力睁开,继续拼贴一张张碎片。

原辞声看了眼女儿,鼻子又一阵发酸,哑着声说:爸爸先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爸爸很快就能弄完的。

糕糕摇摇头,小胖手又拨拉起那堆碎纸片,搜寻正确的那一张。

找到了!

她把找到的碎纸片拼凑上去,好奇地眨巴了下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何何文秀?何文秀?爸爸,何文秀是谁啊?

原辞声仿佛没听清,何文秀?

糕糕指了指面前刚拼了一小块的书页,上面用笔写着的,何文秀。爸爸,她是谁啊?

原辞声有点难以置信地探过头,那一页上果真有手写的何文秀三个字,而且看得出来,上面还写了一些别的话语。不过,因为还没有完整拼好,一时间也无从得知写的到底是什么。

何文秀是你爹地的妈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本画册不是自己小时候的课外读物吗?不是一直和其它书本一起被收在这栋老宅子里吗?

为什么会写着何文秀的名字?

他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拼凑起剩下的部分。春凉的深夜,他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么一件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似乎成了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重要的事情。

碎纸片一张一张地被粘合,他的手指也抖得越发厉害。最后呈现在破碎书页上的,是两行笔触生涩却十分认真的祝福

亲爱的年年:感谢你来到妈妈身边,给单调的生活带来欢乐。你就是妈妈的向日葵,看到你就像见到阳光,只有在阳光照耀下,妈妈才幸福。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健康平安!母何文秀惜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原辞声薄唇翕动,发癔症般喃喃自问。然而,没有人能给他回答,为什么他会有何文秀送给何惊年的生日礼物,更没有人能告诉他,他该怎样才能把这份被他亲手撕毁的珍贵心意给完好修复。

他猛地站起身,往外面大步跑去,高大的背影竟透出几分踉跄的狼狈。打开卧室的门,他近乎是扑倒在床边,以酸楚滚烫的声音和包含泪气的呜咽,语无伦次地求他,求他告诉自己那本画册到底来自哪里,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然而,何惊年却像置身噩梦,哭叫着踢他打他,胡乱用能拿到的所有东西砸他。唯一知道的人,已经不可能再给他回答。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被赶来的杨莉阿姨和医生拽了出去。他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都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到了,那种眼神简直和看一个危险的疯子没什么两样。他甩开众人的钳制,跌跌撞撞地去找一个东西,一个他曾恨得咬牙切齿的东西,一个毁了他和何惊年幸福的东西

青筋暴突的大手,颤栗着捧起一个外壳斑驳的漆黑机器。

按下播放键,少年清澈明朗的嗓音徐徐流入他的耳道,是比清泉更悦耳动听的声线,在他听来却如腐蚀性剧烈的毒药,将他的大脑烧灼成一团焦黑的碳。

这是谁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

少爷。杨莉阿姨抚上他肩膀,刚想安慰他,谁知他忽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两颗绿眼珠幽暗如鬼火,哆嗦着把一个就随身听举到她面前,说:再帮我听听里面那个人到底是谁?

杨莉阿姨真被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坏了,依言戴上耳机听了起来。才一会儿,她不由惊讶,少爷,这难道不是你以前录的吗?里面就是你的声音啊。

不可能!原辞声大叫起来。

怎么不可能,我从小带你到大怎么会连你小时候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杨莉阿姨紧皱眉头,又道,不信的话你换个人来听。只要愿意仔细去听,绝对能听出来里面的声音和你现在的声音是有一点像的。

原辞声哑然。从他打开那个随身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只有不甘,只有嫉妒,负面的感情如同暗物质,吞噬理智,蒙蔽心灵,他怎么会愿意分出一点心神,去倾听甚至辨别里面的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停地否认,没有余地,不给让步,一如当初他从来没有想过,何惊年或许真的爱他的可能。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付出爱,得到爱,期望被谁用爱回应。只有他,是这千千万万人中的例外。不会爱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会被爱。

或者说,不值得被爱。

握着那个随身听,他翻来覆去听了一夜。听的时候,他整个人怕冷似地抖,因为他怕,怕自己想起关于这个随身听记忆,怕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怕被证实自己从最开始就走向了无可挽回的坏结局。

他很无助,很迷茫,很希望有谁来帮帮他,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办。就算从前被原正业熬鹰似地折磨,他也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绝望的心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离开了,回川源市,去恩慈福利院。

最新小说: 我是摄影师 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 我在恋综做饭爆红 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 炮灰女配今日暴富了吗 迷雾尘封的森林 功夫村姑:调教城里小坏蛋 空间大玩主 我能分解万物 香火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