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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垂怜?哈哈,天道!天道!”
“——天道!!!”
“天道已负我, 何来怜我?你来怜我吗?小天神?小凤皇?还是小情神?你用你的血, 你的命, 你的神台,来暖一暖我吗?!”
阴萝蛇瞳凝起一粒星丸,她陡然清醒, 那模糊软烂的手骨, 却是抓住了那一杆战天撼地的赤血长枪。
“你想殉情是不是?姑奶奶我成全你!”
她眉目狠戾,破开少年天神那一架年轻胸骨, 顶了进去。
“哗啦!”
沧渊混着血水, 瞬间变得炎热沸腾,而他嘴角溢出的血污淋了她满脸。
“贱货!诸天都是贱货!你也是!”
“装什麽绝世好情种,以身殉我, 真是没用的玩意儿, 只会自残,只会牺牲, 遇到劫果,除了死,就没有第二条生路了吗?没了情, 没了爱, 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吗你个废物?你证的是什麽天神道?分明证的是废物窝囊道!”
她恶狠狠踹了他几脚, 却被小天神那半扇残红羽翼缠得无法动弹。
赤无伤闷声不吭, 双臂如箍潮海观音, 紧紧抱住她不放。
生怕这是她最后一刻的鲜活。
万丈巨壑截断半边天廓,暗红犬牙交错, 逐渐吞噬了那一轮残金大日。
——我前主太阴,后佑衆生,但日月沉降,天门竟不肯为我而开!
何其可笑的神位!
蛇姬仰脸冷笑,望向那九天。
她的发丝被渊水漫漫浸润,缠卷,散开时如盘曲吐舌的石青小蛇,密蓬蓬的,绞着一两缕残破萎靡的夕光,半边蛇腰冷白,被小情神跨揽进怀,叠起一两瓣梨臀。
“若我今日,真是神台崩塌,万世难救,你该求的,不是什麽假佛假神!他们只会念个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然后让你释怀,不要多造杀业,影响我轮回的路!真是脱裤子放屁!”
“这轮回的路越红越好,不见一些血,不让衆生惧我如厄,还当我是白死的牛马不成?!”
“你该握紧你的情天禁,给我杀回去!把那一颗颗假仁假义的头颅,都悬在我的长生棺前!每一日杀一个!年年祭告我!”
说得是杀气盎然,气沖淩霄。
小蛇姬浑身裸赤,肉疤堆叠,怕她伤口流脓,赤无伤只给她卷了一缎金背鸟花青小绸,随着水波流动,那金背鸟饮了湿露,雾蒙得可怜,便也潮润润地伏在她的颈胸前,但他却无一丝旖旎。
肉疤之下,是纵横无边的天罚血痕。
她该有多疼。
少年天神眸光顿时暗淡。
“去死谁不会?脖子一抹,眼皮一掉,什麽都万事皆空,懦夫才会用自刎去平息战争,解决麻烦!”
“你是天神!战神!杀神!你学那些什麽狗屁愚蠢的救世神女?”
“男人入魔了,哭一哭,抹一抹脖子,这就能唤醒他的真情,让他呵护苍生啦?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死了,这神女又是割肉祭天,又是感天动地,让他複活,怎麽了啊,她不爱惜自己,自残救了一根,她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吗?”
“你是不是也要学这些家伙,做一个很伟大的小蠢货哪?我郑阴萝威风了那麽多年,需要你一个神来,用死哀求六界救我?不救就不救,我稀罕的呀?我不会堕鬼再重修吗?”
“你怎麽能这麽孬?啊?你日后是被蠢死是不是啊?这头我让你低了吗?膝骨我让你弯了?呜啊——”
她猛地激灵。
那颗赤红头颅就跟小赤蛮狮似的,热烘烘,蜜酣酣,在她颈窝横沖直撞。
“蠢货你舔什麽啊,你有没有在听啊?!”
小赤蛮狮纵声大哭。
“郑阴萝,你第一次死,我,我没有经验,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小爷会做得更好的,你别骂了呜呜。这,这儿,是不是很疼,都深得入骨了,我亲亲,亲亲你就不疼了。”
他知道,她越是骂得中气十足,就越是不行了!
哥哥说过,这是回光返照!
小爷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
阴萝的火气噼啪就上来了,“怎麽着?你还盼着我死第二次,好让你做得更好啊,我是什麽很贱的蛇吗?!”
倏忽。
她说到半路,全身僵直,青白的死气渐渐蔓延上眼瞳。
“怎麽,等不及让我死了?”
阴萝指甲尖利,阴狠掐住自己的颈,泛出深重紫淤。
“冥京可真是迫不及待要收我的尸呢?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什麽硬命,你们也敢染指?!”
阴萝破口大骂,逼出喉骨的一条食魂虫,它以死气为食,只会寄托在将死者的身上,寻常的活着瞧不见它的本体,却逃不过姑奶奶的眼睛,她狞笑,“行,死就死,你们可别后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