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致将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天天酩酊大醉,却还记得嘱咐下人绝不能让姑娘知道。
就这样醉生梦死一周之后,重新出现在顾倾面前时,依然是一副冷静沉稳的模样。
只要你开心就好。
慕容致轻轻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以前自然而然的呼吸,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无异于酷刑,疼得他差点落下泪来。
在倾儿亲口说出她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如今还在行动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但是他又不能倒下,因为他放不下她。
只要她在,他就在。他说过,要永远护着她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如果说镇南王府喜忧参半的话,那么顾家就是愁云密布,仿佛天都快要塌了。
他们本来可以成为承恩公府啊,他们本来可以是国丈、国舅、皇后的祖母、皇后的姐妹
一人得道,鸡犬都能升天,何况他们这些嫡亲的亲人。
眼见着飞黄腾达的机会近在咫尺,却生生擦肩而过的滋味,捶胸顿足、扼腕叹息都不足以形容。
钱孟娴这下是真的中风了,话都说不出来,躺下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顾盛日日沉迷美酒美人,身体逐渐被掏空。
刘如梦伤心宝贝女儿竟然沦为小小的侍妾,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李蓉芹回了李家备嫁,好歹也是皇子妃,李家上下不敢怠慢。
可她就是觉得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这个重生与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简直重生了个寂寞!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大婚的日子慢慢接近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完结就在这两天^_^
第127章 我是后宫文里的原配嫡女21
治承四年四月十八这一日, 天清气爽,阳光普照,正是万物发芽、茁壮生长的时候, 顾倾要出嫁了。
天才蒙蒙亮,她就被薅了起来, 洗漱、沐浴、开脸、上妆。
别人忙成了陀螺, 她兀自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一边挣扎于周公的召唤,一边小声嘟囔:
再不要成亲了, 实在太折磨人。
洛含玉有些哭笑不得,还想成几次亲啊,真是孩子话。
可是这个她当成孩子的人,今天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还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妻子。
皇后母仪天下, 说起来有多显贵尊荣,肩上担的责任就有多大。
她真的行吗?
如果可以选择,洛含玉宁愿她嫁一个简单的人家, 万事不操心、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
距离选秀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但是她每每想起来都会辗转难眠。
若是当时再坚持一点,不让倾儿进宫,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形了?
姨母。
顾倾抱住洛含玉的胳膊, 轻轻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一如过去无数回般的依赖: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霖郎皇上说了, 我可以自由出入宫廷, 就算我嫁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的,每月都回来陪您住几天好不好?
洛含玉失笑,又是孩子话。
成了亲,那就是另一个家了,会有诸多杂事牵绊,哪里是想回就能回的。
尤其她还是皇后。
皇后怎么了?顾倾豪气的一挥手,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我是皇后就要听我的,我爱怎样就怎样,谁也管不着。
这话说的实在任性随心,但是洛含玉却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对,自己开心最重要,无论什么人、什么事,如果让你不高兴的,就把他丢开!
她悄悄挨进她的耳边:包括皇上。
现在看着他的确十分用心,可是这份心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开始爱得一往情深,后来容颜褪去,翻脸不认人的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少见。
帝王之爱,仿佛空中楼阁,总带着那么点虚幻。
他若是变了,你也无需留恋,就算皇家没有和离的先例,但是只要你想,我和你姨夫总会想办法让你称心如意的。
嗯!
顾倾眼眶酸涩,环住她的脖颈蹭了蹭:
姨母,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不是长得有多漂亮,也不是成为皇后,而是遇到了你。能在你和姨父还有表哥的羽翼下长大,是我最感恩的事。
洛含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我的倾儿啊,我也很庆幸,当初选择了上京、去接了你回来。
门外,慕容显和慕容致相视而笑,一个威严沉稳,一个清朗俊秀,王府两代男主人就这么默默守护着他们最重要的两个人。
慕容致抬眼望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感受到来自胸腔的震动。
这样就够了,有她这句话,足以支撑他走完这一辈子了。
皇宫里,慕容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不来昨夜因为太过激动,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他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镜前仔细打量,还不忘问身边的人:
怎么样?
原本应该身着龙袍,但是慕容霖在看过顾倾的服饰之后,觉得跟她的不太搭,愣是让礼部改了规矩,做了与龙袍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锦袍。
为此,左光道本就不多的头发,又被硬生生揪断了好些根。
李福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皇上英姿勃发、仪表不凡、英俊神武、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实乃天下第一美男子是也。
慕容霖整理衣袖的手一顿,侧首扫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个奴才越来越蠢了?
李福一个激灵,赶紧补救:皇上与皇后娘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比您更能配得上娘娘的人了!
这还差不多。
慕容霖唇角上扬,又看向镜子,饶是他平日里再是如何淡定,此刻也不由的有些紧张。
心乱如麻。
今日从今日开始,倾儿就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他们会在满天神佛、列祖列宗面前,还有众位大臣,以及全天下的瞩目中,结为夫妻,相约到白头。
从此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谁也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慕容霖定了定神,转身往外走,他要去接他的新娘了。
林飞书默默跟上,陪着他上了仪杖,在礼乐声中,朝镇南王府而去。
鼓乐近得仿若就在他耳边,让他不禁有种错觉,好似他才是那个正在去迎亲的人。
林书飞垂下眼,楞愣的望着身前那一截红色的衣袍,那天果然是他的一场梦啊。
现在梦醒了,那个目光灼灼、叫着他林哥哥的人也要消失不见了。
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转瞬化为无形。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当初与她相遇之人,真的是他。
书飞,想回军中吗?
慕容霖没有看向他,林书飞也没有抬头,嗓音有些沙哑,语气却特别坚定:
不。
尽管很难受很难受,但他还是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哪怕只能默默守着她,他也心甘情愿。
慕容霖颔首,再没说话,他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她,不能放弃。
现在这份幸福是他用了两辈子才能得来的,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顾倾身着皇后礼服,戴好凤冠霞帔,安稳的坐在床上,正等着礼官到来,宣读诏书之后,她再接受皇后的金册和金宝,然后坐上礼舆去往皇宫。
谁知屋外突然喧哗了起来,念夏脚步匆匆的小跑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惊诧、慌张,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姑娘,皇上亲自来迎亲了!
原本围在闺房里的夫人小姐们瞬间惊呼声四起,民间成亲要经过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最后的亲迎。
但是皇上身份不同,自然规矩也不太一样。
以往也从没有过皇帝亲迎的先例,他会在宫里接受百官朝拜,随后派使者过来。
自古就是如此,所有人都在等着亲使,却不想等来了皇帝。
可想而知,前面有多乱了。
顾倾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一脸苦大仇深的礼部尚书,忍不住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