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霎时间焦急的四下寻找。
而她的身边,同门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肆无忌惮的说着反派语录,散发着自己的反派魅力。
好听一点是依仗实力无所畏惧,散发着大佬的气息。
说人话就是装逼。
师尊对着师娘装:跳梁小丑,阿笙,你不必害怕。
萧灼对着空气装:就这?你们就只有这点儿能耐了吗?
连结界之灵都在装:换在结界里,你们还不够我一拳打的。
是人是鬼都在秀。
若是平常的话,师姐不介意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是此时此刻,她忍无可忍,转身怒吼道:还给我瞎瘠薄装!小师妹都装不见了啊!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下一刻。
啊?
哈?
嗯?
人呢?
整个镇魔塔一层,除了他们之外,已经连一个能称之为人的生物都没有了。
七念宗众人满脸茫然。
人呢?他们那么大一个小师妹呢?
众人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他们的气息危险了起来,视线落在了四周的魔物身上。
找不到人没关系,只要他们能从第一层打到第九层,把镇魔塔打穿,就一定能找到小师妹!
从前,他们只有八分战意。
现在,他们有一百二十分战意!
打!
至于同样消失的晏行舟
师姐激战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下一刻就抛掷脑后。
那货到哪儿不能活,还是找小师妹最重要!
镇魔塔第四层。
虞阙一脸懵逼的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张梨花木矮桌,桌上有一杯清茶。
她仿佛身在一个茶室之中。
眼前伸出一只手,将那杯清茶推到了他面前,苍老又温和的声音道:请。
虞阙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她对面,仙风道骨,不像是魔,反倒像是仙。
但是在镇魔塔里的人,除了魔,还能有什么。
虞阙一睁眼整个人就出现在这里,除了眼前这老者之外自己的同伴们谁都没见到,本来就已经够警惕的了,哪里还敢接一个魔的茶,当即就微笑婉拒:谢谢,但是我不渴。
老者看出了她的警惕,但是也没拆穿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饮自酌。
一时间静寂无声。
虞阙定了定神。
她没想到自己刚一进来就能和其他人走散了。
她试探问道:敢问老人家,这里是镇魔塔第几层?
老者微微一笑:第四层。
虞阙听得顿时心里一凉。
完犊子,第四层。
镇魔塔里层数越高实力越强,这第四层的魔可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啊!
她谨慎问道:那敢问我的师尊师兄师姐们,都在哪里?
老者轻笑一声:你不必担心,他们现在在一起,都很安全。
虞阙暂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她又不解道:那我
她的同门们都在一起,为何她独独出现在这里?
老者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沉默片刻之后,淡淡道:是我把你要来第四层的。
虞阙:
她不解:您要我过来
老者平静道:因为你和我妹妹很像。
虞阙:
她僵硬地看着面前这老头鹤发童颜少说七十的样貌。
他妹妹
总不能比他小五十几岁吧?
也就是说,在这个老头眼里,她一个十七岁的美少女长得像七十岁的老太太?
虞阙干笑了两声,还没找到合适的词吐槽,就听见面前的老头用一种格外平静的语气道:她死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个年纪。
虞阙手一顿。
她握了握拳,干巴巴道:那您节哀。
老者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你们刚进来时,魔君原本打算直接把你带去第九层,我不忍心你落在那老东西手里,使了手段看能不能把你带回来,谁成想居然真的成功了。
虞阙闻言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想到了自己进塔的那一刻,小师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等我找你。
而今,一个镇魔塔四层的半魔,能从魔君手里把她带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虞阙心里一跳,不敢再想,连忙转移话题。
您既然肯帮我,那也就是说,您不是魔君的人?
老者轻笑一声,道:这镇魔塔里,本就没有几个魔君的人。
虞阙惊讶:可是魔君不是占领了镇魔塔?你们既然是噬心魔的人,魔君如何肯让你们继续活下去?
老者嗤笑一声:不是魔君的人,不代表我就是噬心魔的人。
看出了虞阙的疑惑不解,老者平静解释道:这塔名为镇魔塔,你就该知道,我们是被镇压其中,而不是主动在这里生活,噬心魔那个小人,当年为了一己私利投靠陀蓝寺,和那群和尚狼狈为奸把我们困在这里,这镇魔塔里,想让噬心魔死的,可不在少数。
他冷笑道:这些年噬心魔对镇魔塔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愿意臣服他的人,他就给他们出塔的机会,像我们这种不想向他低头的,就得永生永世被困在里面,老夫简直日日夜夜恨不得生啖其肉,一个对人族低头的走狗,也配叫半魔?
他轻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魔君承诺之后会放我们出去,那我们也乐得暂时当他一把刀。
眼前这个人,恨人族。
虞阙不动声色,试探道:您对人族,很不满?
老者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的妹妹就是个人族,我是半魔,我们同父异母,相依为命。
虞阙:那您妹妹是人族,为何还会这么恨人族,甚至恨得哪怕被困在塔里不得出也不愿意对噬心魔低头,恨的情愿成为魔君手里一把刀?
老者面无表情道:她十七岁那年,因为不肯交出我这个半魔兄长,被几个凡人活活打死。
虞阙猛然闭上了嘴。
老者却定定的看着她,道:你们人族不是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吗?我杀了那几个打死我妹妹的凡人,灭了他们满门,我报了我的仇,我杀了该杀的人,为何还成了其他修士口中的魔头?是报仇不应该?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身为半魔,就该看着妹妹惨死?
虞阙没有说话。
她想到了自己师尊。
为挚爱之人报仇,灭人满门,成了魔头。
师尊有错吗?他没错,他唯一的错可能就是灭人满门时牵连无辜。
那哪些将他通缉成魔头的人有错吗?
虞阙顿了顿。
若师尊不是她师尊,她该怎么保证一个大开杀戒灭人满门的人,日后不会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原著里,师尊回不了头,通缉他的人也不可能停手。
因为一切已经发生了。
人心都是偏的,她看得明白,但她仍然偏向师尊。
就像哪怕知道了小师兄是灭世魔头,她心中仍有笃定,这一切的错,不可能都在小师兄。
这老者说得没错。
不管是哪一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深入人心。
愚昧催生恐惧,恐惧催生暴力,最后酿成血债,把所有人都拖进漩涡。
世界不总是公平的。
看着仍定定的看着她:你也觉得,是我错了,我罪有应得?
虞阙很想说,他当然可以报仇,但他灭人满门牵连无辜之时,就已经是血债了。
可她说不出口。
对这老者来说,自己妹妹也是无辜,也是血债。
她突然叹了口气:我想回家了。
看着皱了皱眉:回家?你想回七念宗?还是虞家?
虞阙摇头:都不是,我想回师尊师兄师姐身边了。
老者看了他片刻,摇头:你不能走,你在我这里,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动你,你尚且安全,你可知道你出去会遇到什么?
虞阙起身:我得去找他们了,多谢前辈好意,但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