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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用布包着整张脸,长久生活在关中第一次面对西域这种环境,第一次来这里整个人像是被嗮干的肉条,嘴已经干裂,皮肤到处都是干裂的痕迹。
骑在骆驼上无精打采,众人第一次来西域,狄知逊在河西走廊特意安排了一个高昌人来做向导。
这人关中话不流利,说话时用关中话带着胡人话,听起来很费解。
裴行俭拿出罗盘,这是外交院给的罗盘,一般出去在外的使者都会给安排。
看着罗盘上的指南针,裴行俭对照着地图,听着这个胡人向导话语,与他所指的方向没错。
“薛大哥,穿过这片胡杨林就是安西都护府了。”
波斯王子卑路斯同样骑在骆驼上,“来大唐时就走的这条路。”
西域都护府就建设在安西四镇的东南面,这里距离高昌也不远。
又走了一段路远处出现了一个村落,胡杨林中有一条小溪,溪流并不大宽敞有三两西域女人正在往陶罐中舀水。
她们见到唐军队伍急急忙忙回到了村落中。
队伍在村子里停下,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走了出来,这人穿着唐军的甲胄却是西域人模样。
向导与他热情说着话,那人面无表情地躬身行礼,“高昌军守备军,队正壹号见过都护。”
对方的关中话说得很好,这让裴行俭有些意外,他翻身下了骆驼,“高昌兵马在西域很多吗?”
壹号回道:“在西域确实有队伍,人数不多,还请都护入府。”
这处都护府建设得很简单,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整座村子都属于都护府的范围,还有三百西域兵马。
壹号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兵员虽然不多粮食却有满满一仓,整个都护府的情况都是这么简单。
裴行俭小声道:“薛大哥,王大哥西域人的名字都这么古怪吗?”
来西域的路上,王玄策与薛仁贵很能相处得来。
俩人都没有答话,而是看着四周,接下来众人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
众人走入都护府,壹号又道:“还请波斯王子随在下前往西突厥,之后改道前往波斯。”
先不急将波斯王子交给他,裴行俭问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是张尚书赐名,在下本是奴隶没有名字,在下为张尚书办事。”说着话他又拿出一封信件,“张尚书都在信中写着。”
裴行俭将信将疑地打开这封书信,信纸很长确实是骊山特有的纸张,这种纸不同于宣纸。
骊山纸很厚实,也很粗糙。
裴行俭确认了注脚的礼部尚书印信,信是密信寻常人看不懂其中内容,许敬宗当初也说过密信的事。
他拿出一册译本对照着看完也花了半个时辰。
“下官明白了,还请波斯王子随他前去波斯,此时波斯危急刻不容缓。”
本来有些六神无主的卑路斯顿时来了精神,带着自己的仆从翻身上了骆驼,与壹号匆匆离开。
王玄策问道:“裴都护,信中都是对西域的安排吗?”
裴行俭神色凝重,“不只是西域,张尚书还有更远的安排,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而此刻辽东,高句丽的形势一样严峻。
张大安站在江边看着李义府让船夫划船而来,过了这道江便是高句丽地界。
而在这条江边没有一兵一卒。
等人上岸,大安拱手道:“按照义府兄的安排,我已经撤走了这里所有兵卒。”
李义府走上岸松了一口气,“那位高句丽王就要过世了,下一任高句丽王已经有了人选,但也怕渊盖家趁此作乱。”
大安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下官的兄长从长安送来的消息,你我在辽东的这些年,关中发生了许多大事。”
李义府看着信件呼吸沉重,“这信上所写可是真的?”
知道他与世家子弟有过节,因为身世的关系,他受了不少欺负,大安笑道:“兄长,亲笔所写岂会有假。”
第五百八十四章 趁火打劫的皇帝
李义府与大安在江边聊了许久,俩人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以现在高句丽的形势来看,大乱还未显现却已有了不少征兆,在下逐渐明白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说着话,现在大安心头多有疑惑,又不解道:“听说本来朝中派了王珪来接替郡守,但中途生了变故,外交院帮我们帮助了朝中,给辽东争取了时间。”
“也不知道朝中形势如何了。”张大安更担心因为辽东的事情,朝中会将几个兄长推到风口浪尖。
如此一想心中的负担更重了。
张大安打了一声唿哨,一家三口便走了出来。
那个孩子看着模样约十三岁,父母三十岁左右,大安嘱咐道:“他们一家也要去对岸采药,明面上他们不与你有瓜葛,眼下高句丽形势严峻,你可以与之里应外合,接下来我会继续派人去对岸。”
李义府拱手道:“多谢大安兄弟安排。”
“不妨事,这里也有不少居民想要卖点山货。”
李义府坐船又去了对岸,大安回到了住处,这些天他便一直住在江边。
独自一人住着,大安也觉得越加自在,从一个牛皮袋中拿出一卷书信。
这卷书信已经看了很多遍了,骊山已经很久没有让人从骊山送信过来了。
家中两位兄长上月来信说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每一封家书他都藏着,每每拿出来看看。
大安又抬头看向门外天空,他心中几次有冲动想要回去,好好照顾病重的父亲。
可想到兄长的嘱咐,不想一直在兄长们的羽翼下做个孩子,要做出一番成就与事业,才不枉费十数年苦读所学。
况且骊山送来许多银钱过来,每一次送信去说了辽东的困难,总是没有任何推托,全力相助,人力物力悉数派来。
大安心情越发沉重,他觉得谁也不能辜负,除了一番成就,觉得自己没什么任何东西能够回报兄长们。
只有将辽东大计办好,将这里安排好了,才能回报兄长们照顾。
收拾了一番心情,大安又去查看田亩的情况,粮食收获的季节最是不能耽误。
“现在长安也一定是粮食丰收的季节。”他心中暗暗想着,又回想当初在东宫的日子,兄长对徐孝德的细碎言语甚是厌烦,还有太子时常言语劝阻两人争吵时的场面。
总是怀念,想起从前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等回去之后一定都要去见见他们,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随着大安的思绪想着长安城。
长安城东南方向的骊山,张阳与李泰面一人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
身后的小行宫正在商议着一件大事。
房玄龄和郑公,还有赵国公长孙无忌都来了。
张阳面无表情站在雨中,看着雨水不断落下,眼前又成了一片雨帘,一边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
李泰的神情很是厌烦,“这都七月了,这天怎么还下雨,让不让人收粮食了。”
收粮倒是不着急,七月中旬也可以。
本来还在骊山修建新家,一个急报送入长安城,吐蕃再一次爆发了内乱,这一次的内乱有些严重,是因为松赞干布太过照顾吐蕃的贵族,从而导致不少散户牧民不服气。
松赞干布将更多的牧场分给大牧场主,从而将散户迁回。
他想要整顿吐蕃的人口与牧场分配,将其收拢管理,让吐蕃的民生发展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法是好的,可他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有土地的贵族与寻常牧民人家的矛盾一直都是有的。
就像是扶持门阀来协助治理地方,而不指派自己的官吏。
不站在群众一方,而站在少数人的利益侧,不出乱子才怪。
张阳心中暗叹松赞干布走了一招错棋。
再者说眼前的,因为吐蕃爆发了内乱自己这个礼部尚书不能不管不问,还要在这里等着陛下的召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