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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徒看入了神,他仿佛是沙漠中渴出了幻觉的旅人,他的五髒庙干涸的厉害,此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酒。
不喝,很渴;喝了,会很辣。
“这儿。”
“咬吧。”竭世说。
这一句话仿佛解开了什麽封印。
尖牙刺进脖颈的疼痛是一瞬间的,但是其産生的后续痛楚慢慢抽干了他的力气,他失神地望向虚空。
咬牙忍住体内鲜血逐渐流失的空虚感。
很快,眼前已经开始冒起金星,竭世吃力地推开已经有些入魔的丛徒。
第一次推,竟然失败了。
在竭世看不见的地方,丛徒的眼睛开始泛红,似乎已然失了智。
竭世指尖嵌进肉里,终于又给他拉回了一丝神志,自己不应该单独一人开啓修补丛徒灵魂的仪式的,但是此刻后悔显然有些迟了。
“丛徒......嘶,你先起来。”竭世忍住伤口的疼痛。
但丛徒饑渴着汲取着能够浇灭他五髒六腑火苗的甘露,他脑海中有道声音制止他离开,但是自己无法放弃这道可口的琼浆。
竭世深吸一口气,伸出腿将丛徒一脚踹远了。
丛徒后脑勺撞到了餐桌的边角处,尖锐的痛楚终于换回了他的理智,他殷红的嘴唇配上呆愣的神情,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甫一擡头却看到竭世从脖颈出冒出的血迹,伤口太深,此时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丛徒更慌了,立马拾起身,想要查看竭世的伤口,“我......”
“闭嘴!”竭世疼得脸话都不想说,捂住脖颈处的伤口,径直朝丛徒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扯了一段丛徒白色里衣大的布条,缓缓缠在自己的脖颈上。
认识他的知道他去做了个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厨房杀了个人出来了呢。
丛徒被训了,愧疚地低下头。
将要踏出门的竭世瞧见这样的丛徒,又顿住了脚步,“把这些饭菜带回去吃吧,顺便给我拿一件衣服进来。”
丛徒“腾”一下站起身,“好......好我马上。”
离开丛徒的视野,竭世步履虚浮靠在走廊处的柱子上半天才缓过来,一开始自己信誓旦旦说自己救活丛徒可能还会留下半条命,但现在看来,半条命都是老天宽厚待他了。
齐二皱着个脸看见了头儿想要上前扶着,但被竭世挥手拒绝了,“我没事,你去管住外面的人,不要乱说。”
齐二欲言又止,被竭世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放下手擡脚走了。
竭世在屋内等丛徒等到自己都有些困意了,但是丛徒一件衣服还没拿回来,他本想此时上床躺躺,但是满前襟的血迹,总是有些不甚得体,于是他坐在桌前撑着头想着先缓缓。
迷迷糊糊间,不知何时回来的丛徒将他缓缓地抱到了床上,并开始帮他换衣服。
竭世看到了眼角淤青,浑身髒兮兮的丛徒,他睡眼朦胧,“怎麽才回来。”
此时丛徒却不如平常那样,他低下头慢慢抚开竭世的发丝,温柔道:“好好歇歇吧,辛苦了。”
是最开始他还没从寄体中出来时听到的那道熟悉的声音。
是最开始的丛徒,竭世心想,他突然有些想流泪的沖动,当时族人被屠他都没哭,那时满眼的恨意,来不及悲伤。
可是人最害怕被心疼,他突然就有了放任自己这样躺下去的沖动,这些破烂事一概不管了。
第40章判官笔(十三)
第二天竭世头痛欲裂地醒来,齐二很听话的没有叫醒他,让他罕见地睡了个懒觉。
一睁眼却瞧见丛徒撑着下巴在他一旁打瞌睡,眼下青黑一片,看他的模样,好似被吸血的人是他一样。
竭世伸出手掌将其覆于丛徒心间——魂魄并未有任何变化,他失望地想,“也是只这一次能有什麽奇效。”
不过两人一个容器一个器灵倒是罕见的相配。
他还未从思绪里回过神,只听得殿外有人大声嚷嚷,来者的声音未听清,但下一秒齐二的铜锣嗓子却响彻殿内殿外。
“你说偷你东西的贼进了阎罗殿!你有什麽证据?”齐二这句怒吼生生地将睡得本就不踏实的丛徒吵醒了。
他两眼一睁先是对竭世癡癡一笑,然后下一秒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法敏捷地将昨晚摊落一床的珠罗翠玉囫囵包了起来,塞到竭世怀里,然后一系列操作猛如虎,关窗锁门一气呵成。
竭世:“???”
“所以,这是你偷的?”竭世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便被丛徒气笑了,但同时又觉得无可奈何。
丛徒现在只是孩童心智罢了。
“别生气。”丛徒凑近捧起竭世的脸,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喜欢你,也喜欢它们。”他指了那一堆竭世怀里的珠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