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系的时候已经结束了,所以我不想听, 就像我跟向谦的对话也不会跟他说一样, 我会难过, 也是因为向谦这个人, 因为一条生命的逝去, 这里面同样跟莫子耀无关。
他的情绪属于他的情绪, 我的情绪属于我的情绪, 我没有必要去承载他的情绪。
我不接话, 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这一闭, 还真的睡着了。
莫子耀没听到回话, 知道赵海扬不想听他说话, 一如往前, 他以前总以为赵海扬是一个性格软的人,他觉得在他跟赵海扬这段感情中,他是主导者,是掌控者。
可他现在觉得并非如此,赵海扬才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与掌控者,在赵海扬那边,他似乎有一个分数表,分扣完为止,扣完就结束,是赵海扬在给他打分扣分,他以为的掌控其实是赵海扬对他的衡量。
如今分扣完,赵海扬怎么样都不会回头,连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心情烦闷,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睡,向谦的死如同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落下来,可落下来之后是剥皮抽筋的疼,是伤口血流不止的疼。
他很难受很茫然,可他无处宣泄,他想跟赵海扬说说话,想要他一个拥抱,可赵海扬并不想给他。
又想到赵海扬患的是跟向谦同一种病,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好,又有一把更沉更利的刀悬在他头上,他不知道到时候这把刀落下来,他又是何种痛,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第二次,他一定会疯的。
他从床上起来,还是走出去抽烟。
我睡着后并不知道莫子耀出去抽烟了,我睡得很好,仅限于我睡着的时候。
只不过不到三个小时,我就醒了,因为脑袋好像被重锤一下一下地捶击,把我疼醒了。
有时候头疼是一般的头疼,能忍,忍忍就过去,有时候头疼到快炸裂,好像被一颗小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往四面八方拉扯,要被撕碎。
有时候又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有时候又想此时这样,仿若被重锤在一个点击打。
我起来,坐在床上,捂着头,等这阵疼过去,迟迟不过去时,我撑着往旁边找止疼药,各种各样的药瓶摆放在那里,我找到止疼药之后吃了一颗下去,实在坐不住才起身走出去。
走到医院大玻璃窗前,此时还是凌晨,外面只有一些霓虹灯的灯光,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睡不着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又低沉的声音,我没有偏头,知道是莫子耀,还以为他睡得熟。
不舒服吗?
没有。
我被从身后抱住时,没有反抗,没有躲避,就随他了,懒得在凌晨夜里折腾争执,这一层楼只有一位护士跟医生在昏昏欲睡,安静得很,静到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声音。
睡不着吗?
没有,只是突然醒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没有原谅与不原谅,我只是对你没感觉了。
就不能重新对我有感觉?
不能。
我脖子被咬了,我这才歪歪头。
赵海扬,你真是一个狠心的人。
狠心吗?我不觉得,我要是真的狠心,可能一生气就剁了他,可是我没有。
所以我不觉得我狠心,可能是止疼药发挥作用了,我的头疼好一些,只是没有睡意。
莫子耀想要吻我时,我瞪他一眼,躲着他的亲吻。
我不是向谦的替代品。
他现在心情不好,估计还念着向谦。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向谦的替代品,我跟他已经过去了,很早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是赵海扬,我知道我现在爱的人是谁。
我不说话,警告让莫子耀别亲我别吻我,不然我就忍不住把他踹走。
赵海扬,你知道我目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
活不了那么久,我估计我最多能活一年。
别说傻话,他们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的。
我是真的觉得我最多只能活一年,可能都不到一年,之后我不想站在那吹风,便又回病房了,莫子耀蹬鼻子上脸,又睡在我那张床,硬是要抱着我。
我也懒得折腾,躺下去后又试图入睡。
莫子耀的拥抱是温热的,在六月份的淮城显得多余,可我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我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以为我自己又感冒发烧了,赶紧测体温,发现体温正常才松口气,之前想着赶紧找出WRH再造凝血因子在体外自我复制的方法,天天跑实验室,想着救向谦的命,现在向谦走了。
我也没那么着急,所以今天不想去实验室,反正有吴睿森的团队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正当我慢悠悠吃早餐时,保镖进来跟我说我父亲过来了,我听到我我父亲几个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过几秒才想起这说的是聂云平。
自从我被认回去后,跟聂云平单独见面的次数为零,聂云平从来没单独找过我,等他进来时,我也喊了一声爸。
怎么还住在医院?
身体不好。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让我好好养着,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懒得跟聂云平兜圈子,开门见山问道。
聂云平把他手上的文件袋递给我。
我拆开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发现是一些股份转让书,前段时间罗蓓把一些公司的股份转给我,聂云平这是让我又转出去,我看了看文件,没转给他,而是转给另外一家叫帆鸿的公司。
我并不认识这家公司,并不知道这家公司的持股人是谁。
爸,这是?
爸往你卡上转五千万,你需要钱跟爸说,这些股份你拿着也没什么用,转到爸爸的公司,这样我们更好管理,你妈也知道的,你放心签字,爸爸不会害你。
我心想聂云平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嘛,他怎么会认为我会相信他说的话,爸,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我不懂得这些东西,你知道我不参与管理公司,这些你还是让妈妈签吧,她可能更了解。
一样的,你妈知道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签吧。
我不签。
聂云平脸色变了,我是你爸,我还能害你吗?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不会骗你。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只是不想签。
聂云平盯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他彻底冷下脸,你今天必须签。
你逼我是没有用的,我不会签的,钱你直接打我卡上。
你跟你妈一样,总觉得我会害你,我是你爸,不可能害你,公司的事情,你不清楚,你应该相信我,福佑,你是我的孩子,我们找你找了那么多年,耗费多少心力,结果你却不信任我们,你太寒我的心。
聂云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皱眉,打断他的话,爸,我不会签的,你想给我钱就直接把钱打到我卡上,公司的事情,我的确不懂,所以我觉得有什么事你找我妈说,你不应该找我。
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过来看你。
聂云平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夫妻两的事,犹豫要不要把今天聂云平找我的事告诉罗蓓,之后想想还是没说。
偷懒一周后,我实在没事做,还是去实验室工作了,然而去实验室的路上,我碰到塞车,大塞车,好不容易车流开始走动时,我看看时间发现堵了半个小时。
车子在十字路口拐弯往右行驶,我眼睛瞥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另外一边直接一百八十度转方向,朝着我坐的车子开过来。
一出门就能碰到倒霉事,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这样的撞法我只想到莫子耀某个前男友这样做过,就是径直开过来,毫不掩饰要撞我的车。
这几年,我真的经历过至少三次车祸了,每一次都觉得撞我的车都是要要我的命。
撞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幕太相似了,相似到让我有点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