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几树(45)(2 / 2)

白色的信封, 封面什么都没有写,右上角却贴了一张小小的邮票。

睫毛颤了颤,束秋接过信封,打开, 里面的信纸是很常见的信纸, 在文具店里, 一两块可以买一本的那种, 白纸红线, 就像终小南一样,洁净又拥有一个炙热的心。

和巨大的信纸相比, 里面的内容少的可怜。

[秋:见信如唔, 很高兴认识你, 只要我不辜负你, 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哭,我很荣幸有你参与我的童年时光。]

睫毛上欲落未落的泪珠坠下, 束秋有些难过又有些好笑,这有些语句不通的信, 他却是看得明白。

只要他和终晋南一直在一起,终小南也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就如他所说, 他和终晋南是同一个人,同时也是独立的个体, 只是不同的阶段出现相同的时间。

心里那点如鲠在喉的酸涩蔓延而上。

不要哭, 我很荣幸,你参与了我的童年。同样的话被人用说的方式表达出来, 低沉又优雅的嗓音,轻轻敲打在束秋的耳膜。

抬起头, 束秋和终晋南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大海,眸色很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我很遗憾,我没有见过童年的你,没有和童年的你说过话。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长大,和你读同一个学校,想亲眼看到你穿校服的模样,想和你在校园的林荫小道偷偷牵手,接吻,想和少年的你一起长大。

终晋南低低地说着话,是他从未表述过的话语,很少长篇大论的他,有些生涩,但仍旧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后,会遗憾不曾见过爱人曾经的模样,会在白发苍苍时,惆怅没有和爱人一起经历最美好的少年时光,翻开泛黄的相册,铺满阳光的操场上没有少年带笑的眉眼。

束秋垂着头,把脑袋埋进终晋南的怀里,他知道这人是在安慰他,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很美好。

他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这个人,又能在这个时间,见到爱人少年时的模样,经历爱人最纯粹的时光。

终晋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环住怀里的人,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他眸中复杂的情绪。

村子里没什么讲究,来的时候又比较赶,两人都没做什么准备,去给奶奶扫墓的时候,也只是找当时束秋遇到的那家人买了点糯米带上山。

终晋南也没说自己是在这个山村里长大的,也没人认出他,那家人不愿意收钱,于是束秋临走前把钱从院墙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为什么是买糯米?束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家也有祭拜扫墓的习惯,不过他从来不用操心,所以对这些也没有什么了解。

山上的风有点大,呼啦啦地吹过,终晋南将他脑袋上的呆毛捋顺,说:奶奶喜欢吃糯米。

奶奶的墓碑很好找,当年终晋南虽然没能赶回来,但是钱是没少给的,给奶奶办了一个很是风光的葬礼,墓碑按照当地的习俗,做的是豪华大气。

长久无人问候的墓碑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周围杂草丛生,看上去有些萧条。

两人来的时候借了镰刀,终晋南沉默着用镰刀去除周遭的杂草,束秋捡了根带着树叶的枝条清除灰尘。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做着事,太阳逐渐升起,升到正中,又缓缓向西沉。

把镰刀放在旁边,终晋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还没拆封,拆开烟盒,终晋南抖出一根烟,衔在唇间,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咔哒一声,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眼底。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突出,动作娴熟又自然。

烟雾袅袅,将他的眉眼笼住,有种难言的性感。

束秋看得有些愣神,他从来没见终晋南抽过烟,除了偶尔的应酬饭局,也没在终晋南身上闻到过烟味,所以他也就顺其自然地以为这人不会抽烟。

终晋南垂着眸子,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慢远离,一缕烟雾从淡色的唇间飘散出来。

你会抽烟?

简单的一句问话,瞬间将这人身上的惆怅驱散,终晋南像是抽烟被老师抓到的小孩,眼神都透露出几分心虚,求生欲满满道:我读书的时候抽,后来戒了。

束秋笑了一下,觉得他好可爱,自己又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见他没有升起,终晋南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把烟插到墓碑前的土地。

香烟刚刚飘起,就被山风吹散,只隐约能闻到一点烟的味道,很淡,就像终晋南此时面上的神情,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束秋上前轻轻握住终晋南的手,指尖有些凉,捂着捂着倒也恢复了以往的温度。终晋南手指蜷了一下,低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发旋。

走吧。一支香烟燃尽,终晋南开口道。

两人离开了小山村,车在开出山道时,束秋眼尖地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前面的岔路口驶过来。两辆车交错的瞬间,一个女孩正好举起脖颈上的单反,对着外面的风景按下快门。

再次坐着飞机返回京都,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在上飞机前,束秋就打电话和导师,张医生报备了这边的情况,听完,两人皆是沉默以对。

赵七言将手边的档案拿起来,是终晋南的治疗方案,在终小南三个字上用红色的墨笔重重的画了一个圈,这是他工作的习惯,代表疑难杂症,或者说,让人头疼的症结。

默默地将档案对折,撕碎,很碎很碎,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

刚下飞机,打开网络,束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他家大家长的电话,要知道这位大家长没事轻易不会打电话,一般都是直接上门。

操着低声下气地语调,束秋接起电话,送去毕恭毕敬地问候:母亲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束云女士当家做主多年,气势隔着电流都能清晰传出:儿砸,你咋不在医院,是在家吗,妈妈过来看看你。

束秋:这是哪里学来的奇怪口音?

心里腹诽,口头上的谦卑仍旧:母亲大人,您的儿砸不在家,要不您改天再来?

我不,我就要现在过来,你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回来,为娘想死你了。束云女士根本不听,当了快三十年的妈了,自家儿子不在医院,那只能是翘班出去浪了。

瞥了眼旁边的男人,束秋莫名就有这么一点心虚,他打小有啥事儿都会主动跟爸妈说,除了参加恋综和找了个男朋友这事儿以外。

恋综是因为手机进节目组就被收了,后来遇上了终晋南,被终晋南的事情扰得一时就忘了,本来准备节目结束再跟他们说,结果意外的就找了个男朋友。

束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母亲大人解释。

我已经到你房子这边了,先不说了,我等你回来。束云女士雷厉风行,挂电话也是说挂就挂,丝毫不给束秋一点挣扎的机会。

束秋:

他那房子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住人了,幸好他找了保洁打扫着,不然他老妈岂不是一眼看破真相。

你妈妈?旁边行人匆匆,终晋南拦着束秋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以免被撞到。

束秋点点头,面颊上泛上些许红晕。

他搬到终晋南家是因为终晋南的病情,不算是情侣间的同居,但是除了最后一步,两人其实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么一想,他的心脏就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一会儿要是他要是告诉束云女士,自己谈恋爱,还跟男朋友同居的事情,他妈会不会揍他。

毕竟束云女士集齐了天下妈妈之大能,亲妈眼严重,会不会挑终晋南的刺,拆散他们的上好姻缘。

束秋越想越慌,拽着终晋南的袖子,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家。

我去干嘛?终晋南垂着眸子,目光幽深,直直看进束秋的眼里。

束秋愣了愣,莫名被这个像是带了电流的眼神刺了一下,磕巴地解释道:就就跟我回去见家长啊。

终晋南的唇角缓缓勾起,眼中涌起笑:好。

回家的路上,束秋很是紧张地给终晋南介绍自家束云女士,深怕第一次见面就给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导致他英年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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