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彦嘿嘿傻笑两声,继续埋头吃饭。白俊祺和白俊庭虽不像彦彦那样风卷残云,却也是埋头苦吃,顾不上说话。
等三个弟弟放满了速度,白辛夷说道:你们三个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都不要走小路,必须走大路,放学就回家,不要在外面玩。如果有陌生人靠近你们,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俊庭是三个男孩里最细心的,想的也多。
上午有人找咱们家的麻烦,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几个也要小心。白辛夷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他们,应该提早让他们防范。
白俊祺一拍胸脯,瓮声瓮气地说: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小庭和彦彦的。
小祺是个厉害的哥哥,你们三个一定要一起回家,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尤其是彦彦,不要让他一个人乱跑。白辛夷伸手揉了揉白俊祺的头。
11岁的小少年,身高快赶上她了,在两个弟弟面前,很有哥哥的样子。
得到三个弟弟的保证,白辛夷总算稍稍放了点心。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多少还是影响了白辛夷的心情。没有了苏皖这个同事和战友,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舞厅,白辛夷没有像以往那样有说有笑,整个人有些沉默。
牡丹,你怎么了?黄玫瑰发现了白辛夷的异样。
白辛夷不打算瞒着,便实话实说:我们家的早餐摊被青帮的人砸了,还恐吓了我们。以后,我们家就少了一个挣钱的路子,日子该紧巴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家得罪他们了吗?文心兰不解地问。
白辛夷苦笑:我爸妈再老实不过了,怎么可能得罪他们。我们家的摊子都摆了一年了,一直安安稳稳的。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被砸了。
会不会是唐小姐啊?黄玫瑰刚一说完,连忙捂住了嘴巴,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
没人,就咱们三个在。白辛夷像是突然才想起来的样子,问黄玫瑰:对了,怎么不见彩蝶啊?她从昨天就没来。
文心兰眉心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随即便附和道:是啊,彩蝶都两天没来了。
许是家里有事吧。黄玫瑰还在担心白辛夷,牡丹,是不是唐小姐要报复你啊?
差不多吧,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白辛夷苦恼急了,秀眉紧拧: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招惹上她了?我明明和傅处长啥事没有,可她偏偏就认准了我和傅处长之间有什么。
那你可要小心了,唐小姐可是霸道得很,我前几天听几个姐妹说,唐小姐因为嫉恨要和傅处长相亲的一位秦小姐,把人家的裙子都扯烂了,要不是侍女急中生智抱住了秦小姐,秦小姐就要露肉了。文心兰担忧地说。
眼见着白辛夷的脸上交织着紧张和愤怒的神色,文心兰继续说道:唐小姐还找人报复了秦小姐的家人,把秦小姐的弟弟妹妹打了一顿不说,还差点让人毁了秦小姐妹妹的清白。
太猖狂了,怎么就没有人管管呢?黄玫瑰听得义愤填膺。
白辛夷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谁能管得了她?她的父亲是警察局长,除了市长和宪兵队,还有谁能管得住唐局长?
牡丹,你一定要小心点,还有你的家人,被这么一个疯子缠上,怎么办呢?文心兰幽幽地说。
第41章 车祸
文心兰的话让白辛夷很不安, 是那种对未知控制不住的心慌和不安。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的家人是她的软肋。如果有人对她的家人不利,她恐怕很难保持理智。
因为心里藏着事,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紧绷的。搁在平时,她还会掩饰一二,现在有文心兰这个毒蛇在身边虎视眈眈,她根本不掩饰,把自己对家人的担心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而文心兰自从那次状似无意地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之后, 再也没提过唐欣如何善妒如何彪悍的的事, 仿佛那些话只是一时的随口而说。
白辛夷喜欢防患于未然,她宁愿自己辛苦些, 也要坚持每天接送几个弟弟上下学。傍晚放学她没办法去接,就让父亲白良杰接。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白辛夷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每天还是照样早起一个小时,吃过早饭送三个弟弟上学,回来后陪着母亲去买菜,中午放学又去学校门口等着, 把三个弟弟接回家。
下午上班之前把三个弟弟送到学校门口,自己再坐着黄包车去上班, 虽然一来一回多耽误半个小时,但她不在乎。相比家人的安全, 她辛苦点不算什么。
干革命就是为了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 她的家人不也是劳苦大众吗。
又过了几天,白辛夷和往常一样将三个弟弟送到学校门口, 看着他们三个进入学校, 这才拦了一辆黄包车, 朝舞厅的方向驶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还没进入六月份,天气就开始烤人了。白辛夷坐在黄包车上,头上还有凉棚,尚且感受到天气的炙热,何况是暴露在阳光下拉着人跑的车夫。
看着汗流浃背、瘦骨嶙峋的中年车夫在前面奔跑,白辛夷忽然有些伤感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将侵略者赶出去,建立新中国?
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在后来人的眼里,或许只是个数字。可等她自己深入进来才知道,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无数人的牺牲和奉献。
黄包车很快到了舞厅门口,白辛夷掏出五角钱递给了车夫。
车夫抓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汗,接过钱憨厚地说:小姐,我找您两角钱。
不用找了,给孩子买点东西吃吧。白辛夷不敢看车夫感激涕零的脸,逃也似地进了舞厅。
一路到了化妆室,黄玫瑰和文心兰都已经到了。这间屋现在只有三个人,红姐前几天告诉大家,杨彩蝶老家出了事,回老家了。
牡丹,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接送弟弟上下学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得消吗?黄玫瑰看着脸明显尖了不少的白辛夷,担忧地说。
文心兰也关心地说道:是啊,这才十几天,你的脸就小了一圈,肯定很累吧?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看着唐欣这个疯子伤害我的家人啊,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他们。
可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抵挡得住歹徒呢?文心兰不赞同地说道。
我不怕那些歹徒,我小时候跟人学过打拳,现在天天在家练拳,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白辛夷握了握拳头:两三个歹徒打不过我的。
想必文心兰这段时间已经把舞厅里的人都查了个遍,她身手好这件事瞒不住。原身只在大上海待了三个月她就穿过来了,大家还没有深入了解原身。她说自己小时候学过打拳,也能蒙混过去。
你太小看那些人了,要是他们用枪呢,你还能打过他们吗?文心兰掩住心里的不屑,神情恳切地说:那些人害人的手段多着呢,咱们小老百姓根本躲不过。
他们不会对我爸妈和弟弟下毒手吧?白辛夷忽地站起身,刚刚还对自己的身手自信满满的她,瞬间就崩溃了。
她渐渐红了眼眶,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慢慢地,她抬起头,原本宛若桃花的一双大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们要是敢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和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死也不放过他们!
黄玫瑰被白辛夷眼睛里的恨意吓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连一向淡定的文心兰,也被震慑住了,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异。
白辛夷就是说给文心兰听的,她不管文心兰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泥人也有脾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化妆室里的三个人都安静下来,默默地地换衣服化妆。最后还是白辛夷化好妆,打破了沉默:我去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