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编盐场,谁都没有经验,姜黎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他有个大杀招,走访基层,倾听老百姓的心声,了解他们的诉求。
不得不说,盐户作为被盘剥的最底层,确实惨。
崇祯年间举人杨钟斗在《盐丁苦》中有诗云:终日熬波煎淋卤,食不充饥衣不补,盐民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如遇巨风大潮,便是盐民的灭顶之灾。
史载,洪武二十三年、嘉靖十八年、万历十年曾三次遇上大潮海啸,每次淹死两淮灶丁男女老幼达两万多人。
甚至崇祯三年,盐丁还爆发起义,攻破通州,专杀富户盐商,但不久就被镇压了。
在洪武年间,盐税有上千万两,到后面越收越少,而讽刺的是,因着海滩东延,盐田面积却逐渐扩大,那么,银子都上哪里去了?
西商和徽商富可敌国,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万历年间,改革盐业,实行纲法,官不收盐,令盐商自行下场收购运销,遂有场商,场商联手压低盐价,又贿赂盐司衙门各级官吏。
在盐司衙门,一个小吏至少有千两银子的家产,杨显明更是贪墨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一切,都建立在盐丁的苦难之上。
而最直接的盘剥者,就是盐场吏员。
不过姜黎并不想惩治吏员。
首先,他对盐业一窍不通,盐场需要人管理,盐丁自己管自己肯定不行,还得用到吏员,这也给吏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明已经烂透了,大环境如此,不能指望出淤泥而不染,道德洁癖的后果,只能是无人可用。
其次,盐丁对吏员有怨恨心理,留着吏员,可以制造管理层与基层员工的对立,站在大股东的角度,这种对立非常必要,要是一个公司的管理层和基层一条心,大股东反而睡不着觉。
虽然在效率上,上下不和会有内耗,但管理本身就有成本,与其上下勾结,掏空资产,付出一定的成本加以扼制,完全可以承受。
第三,天下不是他的,是太子的,他的目地只是君主立宪,适可而止就好。
接下来的几日,姜黎一直留在盐场,邢凤也带着丫鬟和原盐司吏员核实盐场资产。
其实盐场的资产按时人观念,约等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