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饭大姐啪啪扣上满满两大勺肉,又把餐盘递了回去。
他们三个端着饭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叶宛童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看起来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地塞了一嘴白菜。
旁边的京墨吃得细嚼慢咽,傅敏和咦了一声,说哪有女孩子这样吃饭的,饿死鬼投胎啊。
叶宛童懒得理他,几大口饭菜下肚,又端着果汁猛喝两口,这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我去了趟西边花园,那里边儿住了个园丁,我没敢多待,拍了张照片就回来了。
京墨在一边吃得斯文,仿佛要把女孩子这三个字贯彻到底。片刻后,傅敏和四下看了看,道:这里好安静。
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孩子们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水煮白菜。偶尔会有人侧头和旁边的同伴说上一两句话,声音都低低的,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活力和吵闹。
安静点儿不好?
京墨放下筷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安静得过了头就不对了。
或许是因为食堂环境的原因,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比起平时少了几分沉稳和锋利,显得十分温柔。
傅敏和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看他,京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问:怎么了?
他立马转过头,欲盖弥彰地吃菜:没,没有。
这样的京墨可真好看啊,他这样想到。
只是京墨的坐姿优雅得岁月静好,傅敏和慌乱的眼神活像背着他在负重前行。
然而这份岁月静好没有持续多久,坐在他们旁边的那对师徒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师父一张嘴叭叭地念叨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噪音似的惹人烦。他手上还不停,捏着筷子挑挑拣拣,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徒弟盘子里的肉。
小徒弟听着他说话不敢动筷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盘里的肉越来越少,连口汤都没剩下。
那师父吃饱了才闭上嘴,看着徒弟坐在对面吃冷饭。两人吃完了饭,桌也没收,一前一后地走了。傅敏和看着那两道背影,心想江湖骗子真是害人不浅。
吃完了饭,大家纷纷回到宿舍,天边已经擦黑,直到九点多也没npc来,傅敏和靠在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门外突然传来泼水的声音。
还没到熄灯的时间,他两步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向外看,片刻后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保洁员,五十岁左右,手上戴着双变了形的黄色橡胶手套。太阳已经下山,但气温依旧居高不下,他穿着长袖长裤,戴口罩,整个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见他开门,保洁员把装满脏水的桶往旁边挪了挪。
您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
听见他说话,保洁员稍稍直起身来看他,露出鸭舌帽和口罩中间的眼睛。他瞳孔的颜色很淡,走廊上的光照进去时看着像是两颗玻璃球。
保洁员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今天最后一趟,拖完就下班了。
傅敏和说了句辛苦,他又道:不辛苦,你们这些志愿者大老远跑过来才辛苦。
说完,他将拖把往桶里重重一插,随后拎起桶,踩着溅出来的污水摇摇晃晃地走了。傅敏和注意到他的腿脚有残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他盯着那道背影,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准备关门。
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他关门的手一顿,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被吹动的干花瓣。
花瓣边缘很硬,略有磨损,微微向内卷起,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应该是刚才从保洁员身上掉下来的,傅敏和转身关上门,从里面上了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才在对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气味,尽管已经被消毒水和清洁剂的味道掩盖了大半,但仍旧能闻到几丝淡淡的香味。
他转身往里走,突然感到身后窗外传来一道视线,他猛地回过头。
这栋楼的房间构造比较特殊,房门和窗户在同一边,正对着院子。进门后往里走是洗漱间和浴室,浴室内还有一扇通风透气的小窗户。
窗外什么也没有,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回到床边坐下。
墙上的挂钟咔哒一声指向十点,原本还亮着灯的房间都不约而同地熄灯,被灯光照亮的小院瞬间暗下来。
他想起那道视线总觉得不舒服,拉窗帘的时候向外看了一眼,发现院子对面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个人。
他连忙别过眼睛,一把拉上了窗帘。
他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光也没有,只能看见墙上几个晃动的荧光点,随着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绕着圈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
傅敏和瞬间就醒了,但他依旧闭着眼睛,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这个办法显然很奏效,对方见他没反应,又照着他的脑门一拍,片刻后,他感到面前有什么东西靠近。
对方把脸贴了过来,带起一小阵微风,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听不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其实不仅是呼吸的声音,除了刚才对方靠近时带起的那一小阵风,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气流的流动。
他装作熟睡翻了个身,眼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但没过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面前。对方锲而不舍地拍他,频率逐渐急促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
醒醒啊,快醒醒。
这声音耳熟,傅敏和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分神之际眼皮撩开一条缝,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瞬间贴了过来。
他吓得一个猛子坐起来,对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转过头看他。
那是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嘴唇和脸颊白里透着粉,一双鹿眼又黑又大,只是在黑暗中显得空洞无神,像两个巨大的黑洞,多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
傅敏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长这样的,不是前几天才见过的胎仙还能是谁?
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胎仙已经用那两条白藕似的手臂灵活地爬上了床,嘘一声捂住他的嘴巴。
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顶着张笑脸嘘得他尿都要下来了,傅敏和心头一颤。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本能地开始发抖,傅敏和刚抖了一下,胎仙以为他要说话,立马把另一只手也用上,死死捂着他的嘴,那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闷死。
傅敏和瞪她。
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大力气?!
但他没功夫再去纠结这个,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那是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正在朝这边走来。
嗒嗒
第15章 第 15 章
嗒嗒
胎仙转过头,用两只漆黑的大眼睛盯着被窗帘遮住的窗户。
傅敏和的房间在这条走廊的首端,住在第一间的是京墨,第二间就是他。那清脆的嗒嗒声先是停在了京墨房间门口,片刻后又朝他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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